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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大家认识到的,瑞华不是孤立的事件,类似的事情一直有,而且大有"常态化"的态势。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外来制度到中国后水土不服导致的一系列结果。
现在外审制度的运作逻辑本该是这样的:公司要上市,就要保证投资者利益,因此财务报告的信息必须真实。而仅凭公司自己的信誉并不足以让市场认可,因此还必须找一个外部的机构,也就是会计师事务所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根据这一逻辑,会计师事务所是在帮助上市公司完成他本该承担的责任,没有会计师事务所上市公司的财报就完成不了,上市公司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因此审计费用当然由上市公司承担,并不存在"谁养活谁"的问题。
但是这套制度在中国遇到了两个问题,一是文化冲突,二是市场不成熟导致底线被突破。
所谓的文化冲突,,那就是我们存在一种普遍认知——你端谁的碗就得替谁干活。不知道为什么,国内的上市公司普遍存在一种心态,觉得我给你会计师事务所钱就是我在养活你,所以你得帮我做事。一旦出现会计师事务所表示要出具不利于自己的审计报告时,上市公司立刻变脸,不给审计费用,甚至要求把已经付的费用退回来。要知道,这事本来应该是你花钱请我来查你,而不是你花钱让我来证明你没有问题。真要干类似的勾当,也应该是你上市公司自己的财务部和内审做的(财务负责"调整",内审负责让调整后的报告可以通过外审),那就是你自己做坏人和好人(外审,监管)斗法。现在上市公司这种玩法,基本上就是胁迫好人给自己当胁从犯。
当然,我们的会计师事务所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会计师事务所在外审行业内部能够达成一致,即坚决守住底线,任何会计师事务所决不能答应任何上市公司的非分要求,那么事情也好办。不过就是上市企业摆了半天臭脸,到最后没有会计师事务所给他出具审计报告,他要么就直接宣布我的财报发不出来,要么乖乖地把做的账都调回去认怂。但不得不说,奋斗无处不在,会计师事务所也不能免俗。
就是有没底线的事务所愿意为了项目去给上市公司擦屁股,并且大家发现这么干了短时间内还不会被查出来,甚至可以把相关的经历包装成自己的一种能力。结果就是市场上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能守住底线的事务所和团队要么被饿死,要么君子不立围墙之下转行。而与上市公司沆瀣一气的事务所和团队则占据了越来越大的份额。最终会计师事务所几乎成为了上市公司的一个"非常设部门",每年就是公司做好了账,准备好了银子喊会计师事务所来帮着自己一起把谎话说圆。
今年关于上市公司财报的事出了不少,4月底的康美药业,雷炸在上市公司。而这回的瑞华,雷炸在会计师事务所(导火索是康得新)。但是我看这并不完全是坏事。毕竟脓包破了虽然又疼又臭,但总比让他留在那里不断恶化要好。目前看这股风波带来了两个契机:一是告诉上市公司,如果之前一个时期还能靠着与会计师事务所拉拉扯扯而实现圈钱"割韭菜"的目的,那么从今年开始这条路就不那么好走了,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这条路就彻底走不通了。
企业要看到大势所趋,一是国家以极大的决心对金融进行改革,二是贸易战的常态化。金融改革,是为了让资本市场更好地支持经济发展,可能继续容忍做账圈钱的企业继续大行其道吗?你把钱圈走了,真正优质的企业怎么办?至于贸易战的常态化,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大家也都看得到,结合经济转型一起看的话,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说经济高速发展时期,你弄虚作假可能还不至于影响大局。现在这个行情,你再弄虚作假,只会让市场雪上加霜,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威胁经济发展。国家会允许你这么做吗?显然无论是内还是外,市场对于靠假账圈钱割韭菜的行为容忍度只会越来越低。
另一个契机是,各会计师事务所应该知道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不要总觉得只要打败竞争对手就是胜利,你不守住底线,早晚有一天要还账。同时,行业内只搞竞争,不守住共同底线,结果就是大家都没得吃。不出事的时候要为了项目压价格,帮着企业骗韭菜。出了事当然社会也不会把责任分的那么细,屎盆子是扣在整个会计师事务所头上的。反之,上文已经讲过,如果行业内部能够达成共识,恪守底线,那么结果就是不但不会跟着作假企业一起吃灰,还能提高整个行业的议价能力。注册会计师考起来不容易,我想每一位执业人都应该思考如何这张证书以及自己的从业经验发挥更大的作用,带来更大的收益,而不是为了短期的利益而甩卖自己乃至整个行业。
(文/东奥撰稿人上星照关山,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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