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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漫画吴炳樊 绘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上周，作为创业板退市第一股的欣泰电气，更名“*欣泰”从7月12日开始复牌，此后6个交易日连续一字跌停。
因为作假上市和欺诈发行，欣泰电气启动强制退市程序，创业板也由此打响退市第一枪。那么，广大投资者最关心的是欣泰电气如何退？投资者利益受损怎么赔？对创业板甚至整个资本市场将带来怎样的深远影响？
欣泰电气退市全回顾
处罚 启动强制退市程序
5月31日，欣泰电气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和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并于6月1日披露了《关于收到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行政处罚和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的公告》。公司因可能触及《深圳证券交易所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2014年修订）》第13.1.1条规定的欺诈发行或者重大信息披露违法情形，存在暂停上市风险，自2016年6月2日起，每5个交易日发布一次公司股票可能被暂停上市的风险提示公告。
兴业证券于6月24日召开董事会通过决议，如果欣泰电气被中国证监会认定欺诈发行而受到处罚，同意公司对依法承担的责任主动进行先行赔付，授权公司经营管理层依法合规办理先行赔付专项基金的设立和赔付等具体事宜。兴业证券作为出资人，出资人民币5.5亿元设立先行赔付专项基金。
7月7日，欣泰电气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决定书》及《市场禁入决定书》，并于7月8日披露了《关于收到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行政处罚决定书〉及〈市场禁入决定书〉的公告》。公司股票于7月12日起复牌，30个交易日后，预计于8月23日开市起停牌，深圳证券交易所将在停牌后15个交易日内作出是否暂停其股票上市的决定。
7月8日，证监会在例行发布会上表示，已完成对丹东欣泰电气股份有限公司涉嫌欺诈发行及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案的调查审理工作，依法向欣泰电气及相关责任人送达了《行政处罚决定书》和《市场禁入决定书》，对欣泰电气及其17名现任或时任董监高及相关人员进行行政处罚，并对欣泰电气实际控制人、董事长温德乙，时任总会计师刘明胜采取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
复牌 连续跌停成交不少
创业板第一家终止上市的公司，中国A股第一家因欺诈发行被退市的上市公司——欣泰电气（复牌更名*欣泰，代码300372），无疑是近期股市焦点。*欣泰自7月12日复牌连续每天都是一字跌停，然而，尽管已经被判了“死刑”，但是每天都有巨量卖单封死跌停板，而且每天都有成交量，6天的成交额虽然呈不断下降趋势，但是总量并不少。
12日，*欣泰成交30598手，金额4008万元，换手3.12%。
13日，*欣泰上午停牌半天，数十家券商全方位提示风险。下午复牌继续一字跌停。当日成交32409手、3821万元，换手3.31%。
14日，*欣泰成交23144手、2456万元，换手2.36%。
15日，*欣泰成交16589手、1584万元，换手1.69%。
18日，*欣泰成交8248手、709万元，换手0.91%。
19日，*欣泰成交3321手、257万元，换手0.37%。
连续6天一字跌停，但成交量居然高达12835万元。
记者走访本市多家券商的营业部发现，各家券商在营业部都张贴了风险提示书，反复提示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各家券商的交易软件也弹出对话框提示风险，提示不要炒作*欣泰，虽然绝大多数投资者均避而远之。但是仍有个别投资者以赌博心态甘当“接盘侠”，“小赌怡情，就买了100股，也就当买彩票了！”股民王先生对记者表示。
维权 全国股民联手维权
根据深交所安排，欣泰电气（300372）公司股票将于7月12日开市起复牌交易30个交易日。深交所将在30个交易日期限届满后的次一交易日对欣泰电气股票实施停牌，并在停牌后15个交易日内作出暂停其股票上市的决定。
记者在欣泰电气维权QQ群里，辗转找到了一位天津股民，他告诉记者，如果在此后的30个交易日每天都跌停，最后每股只剩下0.62元，该股最高时候是64元，这意味着该股将只剩下最高价格的百分之一，而他自己的成本价是30.7元，这意味着每股净亏30元，他买了2000股，这就意味着他6万块钱就打水漂了。
另外一位重仓的股民则陷得更深，他持有2万股的欣泰电气，“每天开盘就一字跌停，瞬间几万块就没有了，这种感觉简直是太难受了。”此时，另外一位股民安慰他说，“短时间内都是跌停，你也别看了，关上交易软件，爱咋地咋地吧！”
记者搜索发现，全国各地的股民，组成了20多个维权的群。自发组织维权，群里有欣泰电气中小股东的请愿书、聘请律师合同，起诉所需材料清单等。网民为“团结”的群主告诉记者，散户们也是在联手维权。
对此，维权律师许健表示，继万福生科、海联讯之后，欣泰电气成为实施先行赔付制度的第三股，投资者的损失由保荐人兴业证券先行赔付，这的确有效保护了投资者的合法权益，在赔付方案实施后，如果有投资者对赔付方案不服，还可以提交司法裁决。
“首退”事件带来的三个疑问
1
疑问
三千散户为何勇当“敢死队”“接盘侠”？
心存侥幸、博傻买进，寄希望于重组“炒壳”，对“一退到底”的规则没弄明白
从7月12日*欣泰复牌以来，期间发生了太过狗血的剧情，欺诈性新股申购短信、机构对倒对敲质疑，这些都引发舆论关注。按照深交所数据显示，前4个交易日里*欣泰成交的1.2亿元集中于3000多个个人账户，其中2994个规模为100万元以下。以此可以推断，购买*欣泰的多为“小散”。
当然，有人卖股，才会有人买得进去。记者发现，不少人每天都按照跌停的价格挂单，当然，最终的结果是的确有人成交。“我只有300股，每天都是挂个单试试，结果第五天就给卖出去了，其实我买的少，也没多少钱，重仓的股民最惨！”
其实，按照正常的投资逻辑，这种“烂柿子”，广大股民按理说肯定避之不及。尽管退市已经确定无疑，估值已被机构明确为零，却仍有投资者疯狂买入。
*欣泰连续6天一字跌停，但6个交易日累计成交额居然高达12835万元，换手率超过12%。为什么还有人拿真金白银打水漂呢？对此，市场分析人士认为。不少投资者按照炒退市股的原有逻辑，不仅心存侥幸、博傻买进，而且还对监管层的最新监管动向认识不足，对于此次“一退到底”的退市规则没弄明白。
针对这个异常现象，深交所再次重申，欣泰电气将成为创业板第一家终止上市的公司，而且是直接退市，不进入“新三板”。对此，兴业证券资深投资顾问杨云云提醒，如果继续等重组“炒壳”，那就不是“博傻”，而是真傻，欣泰电气将“一退到底”。
此前，证监会负责人多次公开强调监管的重要性，表示要“依法监管，从严监管，全面监管，只有监管才能保证改革的措施顺利实施”。其实，除了监管，投资者也要管好自己的钱袋子，对自己的投资行为负责，如果有了充分的风险提示，投资者依旧“飞蛾扑火”，那就只能后果自负了。
2
疑问
股民损失哪些能赔？怎么赔？
并非所有投资者都能获得赔偿
欣泰电气真的要退市了，“中枪”的不仅有部分机构，还有近万名普通投资者。数据显示，截至今年3月31日，欣泰电气的股东人数约1.33万户，人均持股金额约9.71万元。停牌前，欣泰电气的交易仍非常活跃。对此，股民“心意”告诉记者，“我停牌前一天，最后5分钟买进去的，这运气也没谁了。”
对于利益受损的普通投资者而言，赔偿制度能否顺利建立？能在多大范围内实施赔偿？投资者维权是否长路漫漫？保护投资者利益如何落到实处？
对于仍持有该股的投资者来说，只剩下两段交易时间，一是监管部门作出正式退市决定之前的30个交易日，二是该股进入退市整理期后的30个交易日。而在监管部门作出正式退市决定之后，欣泰电气将转入退市整理期，在退市整理期间小散们能否解套，就只能看有没有机构愿意接手了。
分析人士普遍预计，欣泰电气7月12日复牌后，20个以上的跌停板将是大概率事件，暴跌的命运不可避免，5月20日停牌的收盘价是14.55元，据此计算，如果连续30个跌停，最后价格将是0.62元。
此前，欣泰电气的公告显示，由于公司目前生产经营步履维艰、资金紧张，导致公司实施股份回购存在现实困难，无法履行《首次公开发行并在创业板上市招股说明书》中关于股份回购的承诺，请广大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
不但在后续交易中难以解套，即使是企图走赔偿途径的投资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
根据兴业证券发布的公告，属于先行赔付专项基金的赔付对象有：自虚假陈述实施日（2014年1月15日）起至揭露日（2015年7月14日）或更正日（2015年11月27日或12月10日）之前买入欣泰电气股票，且在揭露日或更正日及以后因卖出欣泰电气股票或者因持续持有欣泰电气股票，扣除市场风险因素所致损失后存在亏损的投资者。
换句话说，从揭露日（2015年7月14日）或更正日（2015年11月27日或12月10日）起至停牌日（2016年5月23日）期间买入欣泰电气股票的投资者不能获得赔偿。此外，尽管目前兴业证券已经设立了5.5亿元的先行赔付专项基金，但是有分析人士认为，兴业证券的实际赔偿规模可能会低于5.5亿元。
3疑问
下一个“欣泰电气”何时出现？
仅创业板就有9家公司发布过暂停上市“风险提示”
欣泰电气成为中国A股首家因为欺诈发行而被退市的上市公司，但是欺诈的上市公司早有先例，只是并未强制退市。2013年5月，万福生科为了达到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条件，虚增销售收入，被监管部门认定为涉嫌欺诈发行。但是，由于当时法律法规并未明确欺诈发行该如何惩戒，当时的万福生科并未被要求退市。
2014年开始，《关于改革完善并严格实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见》实施，直到今年才出现了第一个因此退市的上市公司。今年5月13日，“退市博元”（原博元投资）被正式摘牌。这是中国A股市场首家因重大信息披露违法而遭退市的公司。
从5月到7月，刚刚过去仅两个月后，A股再次出现被监管层强制退市的上市公司。经历了6月1日被证监会出具《行政处罚和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后，欣泰电气最终于7月份收到正式处罚的决定。
上海证券的研究报告指出，监管部门修改《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管理办法》，对重组上市（“借壳上市”）行为提出更为严格监管要求，严格重组上市全链条、全环节、全主体的监管安排。对此，资深分析师屠骏表示，上述三项措施再加上此次对欣泰电气启动强制退市程序，释放出监管更加常态化的政策信号，尤其是对于A股当中“炒壳资源”也将面临更为严厉的政策监管环境，对于其他被炒上天的创业板垃圾股可能会形成一定的冲击。
此前，发布过公司股票存在被实施暂停上市风险提示性公告的上市公司并不少。Wind统计数据显示，今年以来共有29家上市公司发布过相关公告，在创业板之中，除了欣泰电气还有9家，分别是京天利、安硕信息、恒顺众昇、星河生物、宝利国际、锐奇股份、嘉寓股份、同花顺和金亚科技。对于这些“风险提示”，投资者可不能再当“耳旁风”了。
本版资料照片 本报记者 吴迪 摄
专家观点
[实际操作层面]
首创证券天津分公司
总经理 王建铭：
买股票
不是买彩票
以往，由于地方政府、监管部门、公司自身，都不希望退市，于是就有了重组概念股、借壳概念股等，投资者明知公司不具备投资价值，但是依旧听从小道消息买进股票。如果此次欣泰电气能如期退市，对于中国资本市场的中长期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对于被欺骗的投资者，因为轻信了公司造假后的基本面，可以通过法律途径维权。但是并非所有的投资者都是无辜的，明知道欣泰电气因为欺诈发行即将退市，还在以赌博的心态买入，博取重组、借壳等可能。此前，很多该退市的没有退市，后来通过重组，股价爆炒几百倍，对资本市场的法治环境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于是很多投资者总是抱有这种幻想，赌某家上市公司不会退，于是炒绩差股、退市股，成为中国资本市场特有的现象。
此次欣泰电气如果完成退市，也是教育投资者，应该为自己的投资行承担风险，对自己的投资行为负责，中国资本市场就成熟了。这是对投资者生动的教育课，一是投资理念的提升，提升风险防范意识，同时也要有“价格分析、价值发现”的能力，投资者要随时提醒自己，买股票不是买彩票，证券投资的本质是投资一家上市公司。二是投资者要不断提高专业知识和专业水平，真正掌握财务知识、投资技巧，从而投资优质的上市公司。
[制度设计层面]
天津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教授 丛屹：
维护资本
市场秩序
欣泰电气属于欺诈发行，成为创业板退市第一股并不突然。此前退市受到各方因素的影响，涉及地方的利益、大股东的利益，机构投资者的利益，各方都在极力维护避免退市。但是中国的股市已经发展了，在推行注册制的背景下，明显的欺诈已经触犯法律触犯规则就要毫不留情，触犯法律法规，必须予以严惩，要树立一个良好的示范效应。强制退市就是不允许其再搞重组或是换壳，从主板市场退市的上市公司，一般体量较大，可以进入新三板作为一个过渡，但是创业板上市门槛较低，影响面较小，因此是直接被驱逐出市场，不再去新三板作为缓冲。
此外，强制退市程序可以更好地维护资本市场秩序，如果能够在投资者利益保护上迈出实质性步伐，让违规者在经济利益上得到最大限度的惩罚，特别是建立严格的赔偿制度，也将对投资者保护起到示范效应，也可以更好地为投资者树立信心。未来，无论是创业板还是主板，严格执行相关规则，将违法违规、欺诈发行的上市公司驱逐出市场，让资本市场更加公平公正透明，还投资者一方净土，这样才能唤起股民们的信心。
金融证券领域
知名专家 董登新：
体现监管
重心变化
欣泰电气被证监会强制退市，其意义不仅在于它是创业板退市第一股，其更大的意义在于，欣泰电气将成为A股历史上第一家因为欺诈发行而被退市的上市公司，对于整个资本市场都具有警示意义。此前，新大地、万福生科等欺诈发行案，证监会对中介机构提出了比较高的惩罚，但是对上市公司并没有将其强制退市。以欣泰电气为起点，监管层将进一步完善退市制度，出台更强有力的措施，尤其是净化IPO信息披露质量，提高退市制度执行的效率。
欣泰电气启动退市程序，体现了监管部门的监管重心和方式的变化。在IPO审核制的背景下，监管机构更看重上市公司财务指标的好坏，而通过对欣泰电气的处罚可以看到，监管层更加看重上市企业真实性的审核。因此，作为保荐机构的兴业证券，存在违法违规行为，监管机构依法坚决予以查处，全面追究责任，对于其他的券商也起到了警示作用。对于市场参与者来说，强制退市不能恢复上市，也就意味着，欣泰电气所有的炒作预期都已经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