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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三,寻瑕一边写稿子一边抓头发的时候,经常想起《欲望都市》的画面,发丝散落的Carrie,窝在一把舒服的椅子里,在键盘上敲出“I couldn't help wondering…”
这个价值观冲撞的世界,充满了投机、戾气、逐利的况味,儿童早熟,青年人迷茫,中年人劳顿,老年人空巢,各类社会问题随着社交网络发酵放大,常常让人有这种“couldn't help wondering”的时刻。
与Carrie深陷都市情感的自问自答不同,我常常抓着身边的朋友,追问直击人心的感受和真实生活的体验。
写寻瑕读书《原则》的时候,我问大家“你在焦虑什么?”
面对雷潮滚滚,我问大家“你在烦恼什么?”
眼看物价房价追着赛跑,我问大家“你们觉得消费降级了么?”
单身空巢青年:消费场景变化
“消费降级?不存在的,我只是懒得出门了。”
2016年,80后和90后人口突破4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近1/3,构成了消费主力,主流消费人群的年轻化,带来了消费场景的变化,更加追求消费便利,个体主义和即时满足。
而盛行的网购和网贷,更加助长了单身空巢青年足不出户的消费需求,无房无车无挂碍,可谓一人我随便花。
对于体验至上的他们来说,便宜的东西只有买的那一刻是开心的,用的时候没有一天是开心的;贵的东西只有付钱的那一刻是肉疼的,用的时候每天都特快乐。
至于消费降级,本来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宅文化盛行的当下,与其出门混场子无效社交,不如窝在家里看土综刷剧打游戏。
房租越来越贵,以前住二环里,现在住五环外。
菜价越来越贵,以前买菜BHG,现在直奔菜市场。
电影票越来越贵,以前跟朋友在电影院看,现在在家25块看一个月。
流量话费越来越贵,以前一个月话费至少200,现在每月19块钱腾讯大王卡。
女朋友越来越贵,还是给自己升级固态硬盘声卡显卡、充值游戏买皮肤吧。
就是这皮肤,怎么也越来越贵了。
其实消费不是降级了,是场景变了。
剁手女神图鉴:消费趋于理性
“以前天天大宝剑,现在大宝天天见。”
作为消费战斗力巅峰代表的职场女性,经历过消费升级的膨胀和浮华,正逐步进入自我需求的调节和理性化。
畅通无阻的网络世界把社会金字塔的横截面解剖、压平,你刷着抖音看着小红书,熟知各大一线奢侈品牌的风格属性,信息化的陷阱让人的幸福阈值一提再提,一不小心就被各路网红博主带了节奏,觉得生活要有仪式感,觉得每一次努力都值得被赞赏,觉得种下的草有朝一日总要拔掉,却忘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坐首汽的改拼车了,不开心的时候不再买张机票说走就走。
喝星巴克的改煮养生茶了,养生壶天猫只要不到200块,想了想还是闲鱼淘了个50块的二手货。
买大牌新款包包的改用包拯修修补补了,消费降级时背的包,都是消费升级时剁手买的。
请私人教练的改用Keep了,一块瑜伽垫,一小段偷来的光阴,就可以自律给我自由。
女神甲说,过去用60块一片的面膜,现在用45块10片的面膜,神仙水买最大瓶,红腰子一次买俩,YSL不再一个色号收一个。
女神乙说,“一个男人用很久,算不算对备胎的消费降级?”熟悉对方的习惯喜好,降低了各自的维护成本,高效率的约会沟通,现代人的relationship,不作不闹不消耗,俗套的流程降级了。
女神丙说,就连朋友圈的瓜都不经吃了,过去一个瓜能吃一礼拜,现在一个瓜只够吃一天,就要换新瓜了。
“向上趋优,向下好省”,花最合理的价钱,拔最合适的草,吃最到位的瓜,爱最妥帖的人,过更聪明的生活。
消费升级的时候,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值得更好的呵护。
消费降级的时候,你的每一个毛孔,都厌倦了营销套路。
其实消费不是降级了,是理性了。
苦逼搬砖金融民工:被动的消费克制
“今年遇到最大的消费降级,就是公司响应号召,从国贸搬到了酒仙桥。”
拜拜网红店,新光天地SKP,再见我的CBD。
A股成交额创两年来最低纪录,近2000股市值不足50亿,800多只股票日均成交量不足千万,市值腰斩的股票满地都是,破净股数量达到270只的历史新高,底部信号频现,就是没人抢筹。
眼看着实体企业倒闭的倒闭,降薪的降薪,搬迁的搬迁,减员的减员,还有什么行业标的,让人敢放心出手。
公司报销越来越慢,额度越来越紧,出门谈业务不打车,坐地铁;尽调出差能当天往返就不过夜,能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尽量同性同行,少开一间房就少一间房。
过去苹果每年出新机都跟风更新,今年换个新手机壳就当自己参与了。
商务应酬和高端消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周六19点的Wolfgang人满为患,周日下午的北京亮熙熙攘攘,高楼之上的人们推杯换盏的俯视着CBD车流,却也无力遮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增长疲乏。
其实消费不是降级了,是分化了。
俩娃五好家庭:消费配置调整
“七夕请老婆吃TRB,走到半路老婆把我拉进了必胜客。”
今年上半年,城镇居民消费中必需消费品支出占比由35.8%上升到37.2%。交通通信、教育文娱支出占比有所下降。7月乘用车销量-5.9%创新低,1-8月手机出货量同比下降17.7%,7月家电消费几乎零增长。
对于供着房养着娃的家庭,孩子和房子是现金抽水机,就像一家销售不利的房企还上了个长租公寓项目,经营性现金流不见涨,每个月的固定成本不见少,现金流量表自然不会太好看。
再者,如果你是在2015年以后的那一波上涨后加了杠杆买了房,这几年收入增速放缓,杠杆空间有限,手中余粮不多,自然要量入为出。
一边是全民消费基数扩大的升级趋势延续,一边是房产的高杠杆压制中产阶层消费升级空间。消费能力被削弱,伴随着消费意愿被降低,消费配置调整的过程中,只有给孩子的开销不会打折。
担心输在起跑线上的焦虑父母,即便安慰自己教育是场长跑,也会无奈的发现,娃已经被别人家的孩子套圈了,别人家的父母和自己则压根不在一个赛场上。
2014年,开放单独二胎、对冲人口下跌,2016年开放全面二胎,二孩出生数量有所上升,进入2018年,70后二胎需求已经基本释放完毕,而一孩出生数量大幅减少。
《低欲望社会》里,新一代日本青年不消费、不结婚、不投资的场景尤然在目,高昂的教育医疗等生育成本,也对80后90后生育愿望和消费能力形成挤压。
其实消费不是降级了,是被调节了。
结语:这个世界会好吗?
“以前什么都想买,现在什么都不想买,兜里的钱没变,那种长草的欲望没了。”
对于个体而言,可能收入并没有显著减少,但对未来的不安全感,对收入增长的悲观预期,使得最有消费能力的主流群体,陷入了集体焦虑的失重感里,
在心态上不愿意大手大脚,阶段性的无欲无求,但也更懂得对自己投资,对生活投资,装逼的消费少了,跟风的消费少了。
写到最后,又是一个“couldn't help wondering”的时刻,我常常想,
为什么一片消费升级的甚嚣尘上之声中,看到的却是消费的理性、抑制和分化?
为什么身边那么多普通人,生活在寒冬将至的恐惧中,却依然愿意为自己的小世界燃烧?
为什么鲜衣怒马烈焰繁花逐渐归于平凡,大多数人还依旧热爱这片神奇的土壤?
因为我们勤劳,我们勇敢,我们还有着朴实的梦想。
一个世纪前的1918年11月7日,梁济自杀前三天,已经下了决心的梁济问儿子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
彼时在北京大学任哲学讲师的梁漱溟回答说:“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能好就好啊!”这是梁济离家前,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