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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4月25日，被上交所施以“退市风险警示”的哈尔滨空调股份有限公司，迎来重大业绩拐点。
3月25日晚，哈空调正式发布2018年度业绩公告：报告期内实现营业收入7.69亿元，较上年增长181.14%；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083.97万元，较上年增长123.81%。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哈空调公告中的营业收入、营业利润、利润总额、净利润等财务数据，同比增长均超过100%。
这意味着，哈空调在实施“三项制度改革”后仅用短短6个月就扭亏为盈，从去年7月至今年3月，市值从10.3亿元飙升至21.1亿元，打了一场漂亮的“保壳战”。履行相关程序后，哈空调有望摘掉“*ST”（指境内上市公司经营连续三年亏损，被进行退市风险警示的股票）帽子。
“空冷巨兽”一蹶不振
镶片技师高立华的手和脸，已失去本色，洗不净的机油残渍渗入岁月的纹理。他后背微驼、耳力不足，那是日复一日俯首于轰鸣的机床前给空冷管镶片落下的“职业病”。
高立华不是普通工人，他是我省空冷行业唯一的全国劳模。去年8月至今年1月，高立华的工资平均“破8”，今年2月，“破万”。他带着希冀奋战在3月。
在哈空调实施“三项制度改革”之前，8000、10000元的工资对高立华来说遥不可及。“企业没改革前，我有一个月只挣了600元，紧接着的一个月是700元。” 提起曾经难以糊口的薪水，54岁的全国劳模鼻子一酸。对于工资数额，很长时间，他都瞒着妻子。对这位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工匠“来说，工资不仅仅用于糊口，还是身份的象征。
1985年进厂的高立华，亲历过哈空调的辉煌。当年哈空调的“成绩单”十分炫目：为中国空冷换热行业填补了50余项空白，被誉为“中国空冷器的摇篮”“空冷巨兽”。2009年，国家能源局将国内唯一的电站空冷系统研发中心设在哈空调。
历史很快翻篇。由于没有建立起有效的市场化运营模式和现代企业管理机制，2012年起，“空冷巨兽”一蹶不振。一线工人月薪仅千八百元；生产成本居高不下；产品质量极不稳定；国内大宗订单寥寥无几、国际合同交货期一拖再拖……2016年、2017年，哈空调连续两年经营性亏损，年均亏损超亿元。
为扭转亏损局面，哈空调两度想引进战略合作伙伴进行混改，但因种种原因计划均告“流产”。2018年4月至7月，哈空调月度生产完成率只占计划的30%左右。2018年前7个月，哈空调仅完成产值2.4亿元，各类问题集中爆发。2018年4月25日，哈空调被上交所戴上“*ST”的帽子，如不能实现扭亏为盈将被强制退市。
“上”与“下”的辩证
退市风险如利剑悬顶，“空冷巨兽”到了必须作出抉择的时刻。
在哈空调被“*ST”3个月后，根据市委、市政府决策意见，市国资委决定对哈空调领导班子进行重大调整，原班子成员全部免职，新班子于2018年7月临危受命。新班子组成“3+3”：3人从市属其他国企调任，3人从哈空调内部选聘提拔。今年初，又精简为“3+2”。
凌晨5点多的哈空调厂区空无一人。履新董事长刘铭山早早就来上班。哈空调院里两个分厂，都是上万平方米。偌大的分厂，刘铭山没走几步就走不下去了，障碍物太多，垃圾随处可见。早8点，他又一次下分厂。“董事长，您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收拾收拾。”分厂负责人着急了。分厂有句顺口溜“有参观，休半天”，干嘛？为应付参观要搞卫生。
这个毛病，让刘铭山很快“治好”了。新班子6位成员组成一个“巡视组”，每人一天轮流下基层督查，生产、安全、质量、卫生、定置管理……事无巨细。从去年7月到今年2月，因各项违规罚款就罚了1.2万元，其中有个分厂的10人班组出现问题后谁也不承认失职，结果人人都缴了罚款。有规章制度跟着，罚得心服口服。
哈空调新班子启动劳动、人事、分配“三项制度改革”后，开始演绎“上”与“下”的辩证法。在册职工由667人精简至去年年底的478人。中层干部由57人变成35人，其中8人得到提拔、7人降职。改革后有位子的人也不是坐上了“铁交椅”，今年前两个月，在册职工又精简掉30多人，中层以上干部中没完成既定任务的5人被降职或免职。
设计部钢结构组主管包旭，在“三项制度改革”中走上主管岗位。改革前，40岁的包旭只是普通技术员，改革后人员精简，企业特意为包旭这样的一线技术人员设立了主管岗位，优秀主管今后还可以走上中层管理岗位，这极大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说实话，公司效益不好那几年我看不到希望，一直想调走。这次改革后，能者上庸者下，更少的人接了比以前更多的订单，我们能看到希望，愿意干。”包旭坦言。
精简下来的职工、自己觉得无法胜任目前工作想离开的职工、病假职工等，哈空调都按我市国企改革相关政策并结合《哈尔滨空调股份有限公司职工安置方案》给予妥善安置，让他们怀着感恩的心有尊严地离开。
减员同时，哈空调还不拘一格引进人才。为更好地推进人事制度改革，哈空调从一家市属国企引进一位人力资源部部长；为提高办公效率，从一家上市民企挖来一位EPR主任；外协采购主管则是一家民企副总，他现在像“一把剪刀”严控哈空调的外协产品成本。
在薪酬分配制度改革上，按照《哈尔滨空调股份有限公司薪酬改革实施方案》，完全向生产一线倾斜，能干的工人工资要比中层干部高。分配制度改革倒逼人才向一线流动。“现在大家干劲十足，加班加点，干到晚上8点是常态，有人晚上12点才走。多劳多得！”高立华说。
国内、国际敢闯敢试
就在哈空调为扭亏保壳全员发力之际，我国空冷市场形势不容乐观。
哈空调的主营业务是“电站空冷”和“石化空冷”。根据国家政策，2018年我国电站产品去产能步伐加快、电站空冷市场总量萎缩，行业竞争激烈，以电站空冷设备制造称雄的哈空调主营业务优势锐减。既然新增项目少，哈空调就眼睛向内，抓住原建项目检修维护周期来临的“窗口期”，开拓既有产品检修市场。
在石化市场上，由于国家环保指标改变，国内石化炼化行业产能提升和技术改造步伐加快，新建项目有所增加。借此契机，哈空调采取有针对性的营销策略，班子成员带着技术营销队伍重点走访了华能集团、浙江石化、中建投、中石油镇海炼化等新老客户，巩固了石化空冷的市场占有率。2018年，哈空调石化空冷产品订货金额同比增长24.1%。
光有市场，如果不能有效控制成本、保证开工率和回款率，哈空调还会回到原来亏损的老路。“因人力调配、生产管理等原因，改革前，生产计划完成率严重不足，常因不能按期完成合同面临巨额罚款。改革后，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生产和管理成本控制得好，不管多大的单、多难的活儿，我们不但能保质保量完成，还能提前完成。”哈空调党委副书记田大鹏说。
面对国内市场的严峻形势，哈空调又向国际市场寻觅生机。2018年7月至今，通过与国际公司战略合作等方式，哈空调在印度、加拿大、俄罗斯、伊朗、日本等国家开展国际业务，最大限度弥补了因国内电站项目减少而导致的利润下滑。目前，哈空调待执行交付的合同总额达21亿元，其中，2019年需交付的合同额近9亿元。
2月28日，印度一项目二期招标，该项目一期工程就是由哈空调圆满完成的，印方十分看好哈空调，将其列为重点招标企业之一。俄罗斯项目的客户俄气集团要求十分苛刻，签约前已同哈空调谈判三次，“国内同行都望而却步，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哈空调敢闯敢试，就要啃下‘硬骨头’。”马上要带队进行新一轮谈判的哈空调总会计师陈维周信心满满。
创下“哈空调速度”
面对饱满的生产任务，为降低成本，哈空调设计人员自行研制了堵板自动焊专机、割孔工装、加强板加工设备等工装设备。
哈空调将原生产计划进行了合理调整，将月度生产计划精细到日计划，大大提高了生产计划的管理效率。2018年末，月生产计划完成率达100%，今年1月更是超额完成计划。目前，哈空调两个分厂24小时满负荷生产，创下多项“哈空调速度”。之前因制造难度大而不被看好的加拿大、意大利等国外项目均已全部发货，合同交付率达100%。
去年8月以来，为降低原材料采购成本，哈空调成立了招标管理委员会，增加了招标资格预审和对供应商的评审，扩大和纳新合格供应商，从合格供应商管理、外协及采购的合同管理等多方面管控，并严格执行同价比质、同质比价等原则。管委会仅运行两个月，采购和外协成本就下降6%。
哈空调原有的ERP系统因为设计问题，无法适应日渐庞大的数据处理，多年来严重制约了企业运行效率。今年1月1日，新的ERP系统运行，形成了企业内外信息的集成平台，初步实现了管理数据的资源共享与流程传递。
今年，哈空调面对的市场形势将更加严峻。因设备陈旧及前期工艺缺陷，哈空调至今无法延伸产业链。“要想长足发展，就必须走专业化与多元化双轮驱动的道路，由生产制造型向生产服务型企业发展。今年，我们不但要创新技术工艺手段，提升产能，确保合同交付率，还要吸收引进优良资本和产业，多元化发展，提高企业抗风险能力。我们已成立了中日合资的环保公司，并在印度设立了经营公司，全力拓展新领域，为哈尔滨工业发展再助力。”刘铭山说。
9亿元订单，一年交付。哈空调人正准备打赢这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