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概念发源于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美国商务部曾经于1998年发布了《浮现中的数字经济》系列报告。当时讲的数字经济是指利用数字计算机技术的各种经济活动，是信息从模拟量转化为比特量，主耍内涵是数字化经济。经过几十年来技术不断变革的大背景下，数字经济的内涵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经过1980年代中期，个人计算机的普及；1990年代，数字化设计工具与制造业信息化的成熟；2000年代，从制造业服务化；以跨国企业形式出现的全球经济，将之前相互孤立的企业信息技术系统，演变成可互操作与高度一体化的信息网络。在互联网络基础上，支持并促进以数据为关键生产要素的发展，构成了新型数字经济的核心。2017年底，联合国贸发组织发布的《新数字经济与发展》报告对新数字经济的内涵、特征及发展趋势作了比较系统和务实的阐述。

“新”体现在哪里？

该报告描述了什么是新数字经济，"新"在那里？归纳起来，“新”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1、以数字资源为核心要素驱动经济发展

随着技术的发展，当前可以实施数据资源的持续采集、海量汇聚、深度分析、智能应用、精确控制，使数字资源链的价值充分发挥出来，从而使得各类经济活动朝着更加高效率、高质量、可持续和更加智能化的方向发展，这是新数字经济的内涵，也是不同于过去数字化经济重要特点。概括地说新数字经济是数据驱动的经济。

20世纪90年代，基于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和初起的互联网技术，推动了旧数字经济的发展，可以说这主要是由数字计算技术驱动的。而现在的新数字经济，是以数字资源驱动经济发展的。移动通信网及物联网技术，支持多源数据的持续采集，云计算为汇聚海量数据提供了技术环境，大数据平台能力支撑数据深度分析，用基于机器学习的人工智能技术实现数据的智能应用和精准控制。在这个全新的链条上，新数字经济活动不断创新。新数字经济依托的重要支撑技术的进步，主要体现在其应用的性价性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由此使得新数字经济的发展成为可能。

2、由众多平台构成的生态系统不断演变

新数字经济是由基于信息通信技术的产品与服务组成的平台化生态系统。数据的采集、汇聚、分析、智能应用等都可以在平台上实现，呈现出技术越来越复杂、分工更细致、更加开放、以及愈加模块化的特点。基于技术平台与产品平台的商业模式，在一系列行业和产品领域，改变了行业结构和竞争条件。

图1 新数字经济生态系统价值链的平台分层

用互联网模式来发展新数字经济，主要表现在平台化生态的形成。使得新技术、新产品、新服务在平台上能够实现汇聚和交易，可以汇集第三方开发者，对促进新数字经济的发展起着巨大作用。技术平台是核心平台，因此对平台的技术研发和应用开发，也应该是当前发展的重点。

图2 新数字经济中的平台升级循环

（注：问号和“平台升级”文本框的形状与其他文本框不同，表示系统层次上的平台自动升级，还只是推测性的。）

3、数字制造业发展是新数字经济重点

基于数字化信息通信技术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已经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奠定了基础。过去，数字经济重点在个人消费领域取得成功。例如，增强现实与虚拟现实主要是消费级应用，用于视频游戏；云计算，主要用于存储数据和远程数据处理。现在，随着新数字经济深入研究企业级应用和新型工业系统，有非常巨大的创新空间。

大数据采集、汇聚等技术的发展，促进了制造业实现新生产模式、新产品开发、新销售模式等数字转型。可以看到，新数字经济的发展已经不仅仅局限在消费领域，而是进入到生产领域，对制造业将产生的巨大影响。

图3 新数字经济中出现的创新生态系统工具举例

4、人工智能技术的性价比大幅提高

由于计算资源成本降低，新的机器学习算法的发展，使得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从量变到了质变的阶段。例如，工业机器人经过几十年发展，变得越来越智能、越来越敏捷、越来越灵活。又如，由于现代GPU可以实时（数据处理速度快）识别数百万个多边形，加上数据库中包含成百上千甚至上百万个（海量数据）不同的图形（数据多样性），人工智能，会变得比过去更强大、更实用。自动驾驶汽车，人脸识别、语音识别等技术的成熟度，都呈现出与以往的显著不同。

5、新数字经济本质上是追求高质量发展

从资源要素驱动型，转变为创新要素驱动型，是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新数字经济的本质是追求人类福祉和自然资源利用效率的最大化，而不再是追求资本利润和自然资源开发数量的最大化，从而实现高质量发展，这是经济数字转型的根本目标。

6、实现新数字经济发展需要有个过程

当前某些技术还处于发展不成熟的阶段，技术能否应用成功具有不确定性。另外，还有安全问题、数字鸿沟等，以及政府管理是否恰当的问题。因此新数字经济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来发展的，并非能够一蹴而就。

图4 各地市值超过10亿美元的数字经济公司总部（2015年）

重要启示

首先，新数字经济发展与我国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战略是一致的。近年来，我国很重视数字经济的发展。2016年,中国作为二十国集团（G20）主席国，首次将“数字经济”列为G20创新增长蓝图中的一项重要议题，在G20杭州峰会上通过的《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是全球首个由多国领导人共同签署的数字经济政策文件。在我国的十九大，以及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都强调了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与实体相结合的数字转型和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

第二，新数字经济发展是一个过程，其目标是明确的。要强调新数字经济发展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不能一蹴而就。要有定力，持续不断的务实推进。应该避免过度炒作，不宜将概念泛化，把相关标准降低，真正把发展数字经济作为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抓手。

第三，应高度重视核心技术和基础设施的发展。集中力量鼓励核心技术创新，强调基础网络建设的重要性。在创新创业中，需要考虑商业模式的创新，但不能仅仅是关注商业模式，从总体上看发这并不是当前的核心环节。另外，不仅仅要考虑消费领域的发展，而且要把制造和生产经济领域引入进来，作为数字经济创新的主战场。

第四，在平台生态系统中，有大平台、分工专业的平台，也有创业者的平台。平台过小过散无法有效发挥功能，但过大过于集中有会负面效应。因此，如何界定平台的合理规模和集中度，也是非常重要的课题。

延伸思考

在该报告中，也提出了一些问题，但是并没有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例如，数字经济的统计测度的难题，报告中提出了但并没有明确主要的方法。另外，报告提到新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取决于技术成熟度，更取决于政府的政策制度是否恰当。但是，报告中并没有这方面的分析。当前，我国己经有些单位开始做这方面的研究工作，是很好的趋势。总之，新数字经济发展，任重道远。

本文曾发表于《环球新工业》2018年4月刊。

作 者

高新民：中国互联网协会副理事长

编 审

孟采菽：《知识自动化》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