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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读点故事APP签约作者:瑭恩
萧又来了,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坐在操作台里,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他既不看书也不过来点一杯咖啡,就那么微皱着眉,怅然地发着呆。
是下午,店里三三两两的客人各自埋头,有的在看书,有的在上网。一个人对我招手,示意续一杯奶茶。
我从操作台里走出来,余光瞥见萧一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一边给顾客续杯一边想,这个人莫非要追求我?
返回操作台的时候,我冲了一杯拿铁,然后端到萧的面前,我决定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萧看上去更加局促,他搓着手小声问我:你是这里的老板娘?我点了点头。接着他说:其实我怕伤害到你。
他居然如此真诚地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萧做了自我介绍,但我仍旧固执地管他叫萧。我给店里进来的每一个男人起名字,根据他们的面貌气质不同,用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字为他们命名,这是我一个隐秘的快乐。
萧进来的时候,我觉得他就像秋天萧瑟的树木,透着悲悯壮烈。听我这样解释,萧有些惊讶和迷茫,他嘴巴半张着,看上去有点傻。
萧带给了我一个很意外的消息,他艰难地开口对我说:你知道吗?你的老公和我女朋友,他们在一起两个月了。
这次轮到我惊讶和迷茫了,我张大眼睛看着萧,他很急切地试图安慰我:我说过我怕伤害到你,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们分开。
我噗地笑了,原来他是来拉同盟的?萧紧张地看着我,我的笑在他眼里极不正常,是受了刺激的表现。萧开始焦虑,他想给我安慰,却找不到办法,于是真心地为我不值:说实话我真不理解你老公,你这么年轻这么美,他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对于萧这么高的评价,我深感窝心,但还是帮他分析:年轻美丽不能说明问题,男人大概都更喜欢新鲜的感觉吧?
萧立即反驳了我的观点,他说他就不是那样的男人。我看着他,笑了。我也真心不理解他女朋友,有了萧这样踏实诚恳长的也不赖的男友,干嘛还要去勾搭别人的老公?
萧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向我回忆他和女朋友之间的往事。他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个城市。和所有爱情一样,他们有一段美好的曾经,但也像所有爱情一样,当热情渐退后矛盾毕露,女朋友见识了花花世界里的物欲横流,而萧,依然是止步不前的小职员,六千五百块的薪水买不了名牌包包,买不了名牌化妆品,甚至交了房租之后就所剩无几。
女朋友从抱怨到发脾气,她觉得自己的青春被毫无价值地消耗,她很快就会老去,可是她什么都没尝试过,没背过爱马仕,没用过海蓝之谜,没出国旅行过,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她爱钱,急切地渴望,可是萧满足不了她。
好在这个世界上不止萧一个男人,有钱的男人多的是,只要她能舍得自己,钓上一个并不是难事。于是,她的女友成了别人的小三。她搬离了他们的住处,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向往的奢华生活去了。
而萧,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女友要是变心也就罢了,可是她不知廉耻地做了别人的小三,这样势必就会伤害到另一个无辜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我,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道义,他都觉得自己有义务将女友拉回来。
我认真地听着萧的话,觉得他像包公一样正义凛然,却又带点理想主义的天真,人类的欲望和贪婪岂是正义可以解决的?
像萧这样自律踏实的男人真是难得一见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决定,要全力帮助萧,将那一对迷失的狗男女拆开。让他的女朋友回心转意。
萧和我因为结了同盟,迅速亲密起来,我们同仇敌忾惺惺相惜。我帮着他出谋划策,萧天性秉厚善良,对于设计人这种事他毫无经验。而我,貌似温婉,其实内心诡计丛生。
首先,你要开始疏远你的女朋友,不要再去乞求她回心转意,让她去追寻她认为的美好生活好了。我开始传授我的第一招。
萧不能了解我的苦心,他忧心忡忡:这样,他们不是更肆无忌惮地在一起?
真是个笨人,我只能跟他约法三章:不许去找他女朋友,不许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不许接她电话回短信。
萧小心翼翼地问我会怎样对我老公,我哼了一声:我会稀罕那种男人?爱谁谁。
萧对我肃然起敬。然后反省:我是不是有点贱?
我盯着萧的脸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说:但是贱得很可爱。
几天后,萧来报进展。他忍着好几天没找前女友,五天后,前女友主动给他打了电话,想起我的话,他没接。
我夸他做得好,这样他的女朋友就会时不时地在心里想起他,想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有了关注才会有感情,知道吗?萧点头称是,一脸虔诚。
但这还远远不够,萧的女友不是爱钱吗?那就要制造出萧突然暴富的假象,一个突然有了钱的前男友对爱财的女人来说才有恍然大悟的致命吸引力。
可是我没钱,我一个月六千五,加上乱七八糟的奖金也不过七千块,但是要付三千五百块的房租,再往家里邮一千,除去日常开销,就不剩多少了。萧认真地解释,恨不能把他的开销列个单子给我看。
我真想伸出手摸摸萧的脸,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诚实的男人?
放心,我给你投资。我对着萧眨眨眼,我眨眼的时候必定是风情的,萧的脸倏地红了。
我带着萧去买衣服,不是运动休闲装,而是商务休闲装,前者显得一个男人有活力,但是没什么男人味,后者却不同,可以彰显男人的沉稳大气以及品位。
我一边帮萧搭配衣服,一边对他说:再见她的时候,要给她一个全新的你。
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手足无措:花你的钱,这不太好吧?
我无所谓地帮他整理衣服: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我为萧打造的全新形象果然有效果,据萧说,他前女友看到他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她说:哟,几天不见,变了样子喽。
我琢磨萧的前女友这句话,这句话里明显带点讽刺的意味,我把自己设定在他女友的位置,估计都见不得前男友变好,都觉得离开了自己前男友应该落魄潦倒,生不如死。我们都是女人,我了解她的恶毒思想。
所以我对萧说,以后但凡要见到前女友,都要拿出从容淡定的范儿,在她面前花钱要大方而无所谓,要让她知道,离开她,你活得越发潇洒。
而且,你最好身边又有了新的女人,这样,你的前女友才会重新开始审视你,她会惊觉你身上还有她未曾发觉的魅力。我眯着眼睛,像个巫婆一样预知着未来,萧看着我,完全拜倒。
但我去哪儿找新的女人?萧提出异议。
我转了转眼珠,然后拍拍自己。萧的嘴巴又张大了。
是的,我决定,做萧新的女人,虽然这事儿看上去有点疯狂,但我对此饱含热情,活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人生的乐趣是措手不及的。
我搬到了萧的家。萧看着我欢快地在他的屋子里放上我的物品,担忧地问:你这样不回家,他难道不会追问吗?孩子怎么办呢?
他和孩子?我楞了楞: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我真的懒得跟萧谈论那个男人,我挎住萧的胳膊,提醒他: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女人。
萧这种男人,越深交越觉得他的好处无法一一列举,即使我顶着假冒女友的头衔,他都依然将我照顾得很妥帖。每天的早餐都是他做的,屋子他来打扫,他还帮我换床单,出门的时候叮嘱我路上小心。
并且时不时在心里上演纠结的戏码:我的女友跟着你老公跑了,可是他的老婆却跟我住在一起,这样一来,我不是也变得跟他一样?萧费力地在道德天平上挣扎着。
他们睡了,但我们没有,所以,你和他不一样。我一语抚平萧的疑虑。但“睡”这个字显然有些露骨,萧又脸红了。
在萧那里住了十天之后,萧的前女友华丽登场,当时我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萧在打理他摆在窗台上的花花草草。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和萧对望了一眼,已经夜里十点了,会是谁?
是她。我们三个,都呆愣住。萧紧张地看着我,怕我会有什么过激反应。而前女友并不认识我,她一定是不敢相信萧的屋子里居然会出现女人,所以她一直以一种看到幻觉的眼神看我。
我很大度,没有找他前女友麻烦的打算,我从萧的衣兜里摸出一张大钞,对愣着的萧说:没水果了,我去街角水果店买点,你招呼客人。说完,我在萧的脸上轻轻一吻。
买水果的一路我都乐不可支,萧的前女友该多么的挫败?她以为萧善良敦厚,会一直等在原处,在她受到委屈的时候还可以回来随心所欲的倾诉?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
等我买回水果的时候,前女友已经走了。前女友对萧很失望,她说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了。
多么不要脸的女人啊,明明是她先离开,却还谴责别人,也许潜意识里,她认为萧一直都还是她的。这个女人真贪心,新欢旧爱,恨不能全天下的男人都为她痴狂。
而萧,居然还在为她担忧:她看上去不快乐,怕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这么担心,那你去找她啊。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浓重的醋意。好在萧依旧迟钝,他对我摇着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然后,或许忽然想起刚才我给他的那个吻,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
蓬勃的爱意在那一刻笼罩住我,这样厚道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自己留着,要去便宜别人?我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把自己投送到萧的怀里,仰起头坚定地对萧说:我们俩在一起吧。
萧显然吓了一跳,但我容不得他思考,吻上他的唇。
萧有片刻的僵硬,然后理智轰塌,开始回吻我。我们吻到床边,双双扑倒。上了床的萧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是那个有些腼腆的男人,他骁勇善战耐力十足。我们像两支火把,融为一体之后变成熊熊大火,噼里啪啦不停地燃烧。
恣意,满足,事后我半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说:现在我真的是你的女人了。
而萧,沉默不语。我翻身骑上萧的身体,凶巴巴地问:怎么?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萧抓住我的胳膊,无比真诚地说到:我对你最负责的做法就是让你老公回到你身边,还你平静的生活。
我万万想不到萧是这样的思维方式,于是我诡笑着对他说:你放心,我会离婚的,如果我离婚了你会和我在一切吗?
萧点了点头。
但是在我离婚之前,萧仍旧希望他的前女友不再做破坏别人家庭攀附金钱的不道德女人,他继续苦劝前女友改邪归正。
我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每次萧向我汇报他和前女友之间的对话时,我都忍不住用嘴巴封住他的嘴,这一招很奏效,萧会住嘴,然后看着我甜蜜的笑。
但是这个死心眼的男人,还是会时不时来我的咖啡书岗,拉着我找一个隐蔽的位置,絮叨他前女友的那些破事。
那个女人并没有过上预期的豪华生活,男人虽然有钱,可是并不舍得花在她身上,他除了愿意帮她租一处房子,那也是因为偷起情来比较方便,他既不给她买好几万的包包,也不给她买好几千的化妆品,更别提什么出国旅行,她的生活质量没有提高,唯一改变的是身份,她从一个良家女子变成觊觎她人老公钱财的小三。
多滑稽,小三不都是过得很光鲜的吗?可是她却连跟那男人下一次饭店都难得,他让她在家做饭,从前,这种事都是萧做的,她在萧面前哭泣,诉说当下的不如意,忘记自己当初是怎样的背叛,想从萧那里重新获得关爱,她想回到萧的身边。
前女友这么快这么容易就回心转意让我觉得很意外,我看着萧: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让她回来,当初我们不也是这样希望的吗?萧轻声说,看上去低眉顺眼的。
如果我只是我,从来不是谁的谁,你会选我还是你的前女友?我认真地问到。
萧看着我,说:我选她,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我的心轰地碎了。
我每天都很低迷,想起萧就阵阵揪心的疼,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心甘情愿经历这样一场荒唐的爱,明明,我可以光明正大一点。
但这个结局,让我觉得解释是不必要的。萧既然在我和前女友之间做了选择,我就该承认失败,他和前女友,他们有根深叶茂的感情基础,而我只是一场难以预计的意外。
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萧依然会来看我,迫切地关注现在的我幸不幸福。
我坐在操作台里冷冷看他:你这算是人道主义关怀吗?不如点一杯咖啡更为实际。
不善言辞的萧居然就真的点了,三十的咖啡我收到他一百,他也乖乖地付款。萧自有他用真挚打动人的功力,我发现,我对他恨不起来。
于是我认了命,对他下了逐客令,从此萧郎是路人。到今天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为他取个“萧”字?莫非已经预言了今天的结局?
可是半个月之后,已是路人的萧郎忽然推门而入,一脸的紧张。他拉过我的手,不由分说将我拉出门外。然后在我的挣扎中解释,他的前女友就要打来了,让我躲躲。
原来前女友并没有回到萧的身边,因为萧拒绝了她,有些爱,没了就是没了,萧虽然善良,却不是毫无原则的人。
但他愿意在我面前撒个谎,他想让我安心回到自己的婚姻生活里,他说孩子不能没有妈妈,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庭,即使他再爱我,都不能那么自私。
而前女友,通往旧爱的路回不去了,又被新欢抛弃,要多惨有多惨。就在今天,前女友突然对萧说她怀孕了,那个男人丝毫不理会她,她问萧该怎么办?萧劝她去打胎,然后重新开始新生活。前女友却歇斯底里起来:要我一个人承担所有后果?想都别想,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萧猜测,前女友一定是要来我这里大闹,于是马不停蹄地来通知我,他说他怕我被伤害。
原来如此,我微笑着站住,我为什么要躲呢?本来这一切也不关我的事,这条街上,开着好几家咖啡馆,咖啡时光和咖啡书岗,虽然名字很像,但老板娘却是不同的。我没有结婚,当然就没有一个出了轨的老公和一个无辜的小孩,我只是在萧找错人的时候恶魔闪现,决定顺着他,赠他一场好戏,却不料最后会爱上戏里的男主角。
然而这些话未及我说出口,就见几十米之外的另家店里窜出几个扭打在一起的人,正是萧的女朋友和咖啡时光的老板娘。
从她们相互谩骂的话里,萧听出些许端倪,他睁大眼睛看我,我对着他无辜地耸耸肩。这个笨男人终于难得地灵光了一回,顾不得前女友的死活,也顾不得光天化日之下的众目睽睽,紧紧地拥抱了我。(作品名:《赠你一场好戏》,作者:瑭恩。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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