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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末年,六贼乱政,朝廷昏庸,官场腐败,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花石纲激起江南百姓的强烈反抗。方腊揭竿而起,天下英雄闻风响应。屡克官军,在杭州建立了“天元”农民政权。北有宋江,南有方腊,大宋政权风雨飘摇。后方腊与宋江准备联手,推翻大宋王朝,不料女真崛起,金军南下,使宋江、方腊改变计划,助岳飞、韩世忠大破金兵,促成了南北对峙局面的形成。
第一回卖华山太祖埋祸根禳瘟疫仁宗走妖魔词曰:千古江山,悠悠历史,问乾坤,天地间谁是英雄。金戈铁马,抽刀断流?运筹帷幄,捭阖纵横?君不见多少开国将,虽也曾叱咤风云,到头来一堆荒冢。更有那历尽刀光剑影,攻城略地,只等天下归一统,封一个什么定国王公。谁料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万千勋业成一空。可悲可叹,何若少伯严子陵。闲来垂钓去,无事倚古松。举樽望月伴旧友,老死林泉不知愁,傲然对苍穹。棋亭化聊斋,谈笑论今古,人生得意处,尽在逍遥中。
话说残唐五代,天下纷争,干戈不息,生灵涂炭。不料在这沧海横流之中,却生出三条龙来,遂使天下太平,万民乐业。你道那三条龙姓甚名谁,原来那第一条龙,却是柴荣柴世宗。这柴世宗是那五代最末一朝天子郭威的内侄,由于郭威无后,驾崩后将那锦绣江山传位于柴荣柴世宗,遂成一朝天子。第二条龙,便是那大宋开国武德皇帝太祖赵匡胤。赵匡胤原是柴世宗早年结义兄弟,起初南征北战,共创大业,却也情投意合,十分仁义。但于柴荣死后,却把那弟兄情意抛向九霄之外,欺那孤儿寡妇,借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篡了后周天下,建立了大宋江山。你道那黄袍加身是他麾下将军们强加给他的——无奈之下被皇帝了吗?NO,那其实是他自己导演的一出*宫戏。后来杯酒释兵权,令石守信等功臣老将战战兢兢,纷纷致仕,退出朝廷。当然,这要比刘邦、朱元璋杀戮功臣还算好的。这第三条龙,乃是太祖赵匡胤之弟太宗赵光义。太祖驾崩时,其子赵德昭年尚幼,兄终弟及,赵光义继位。后来德昭年长,太后要太宗传位于德芳,太宗说:“一误岂可再误!”搪塞过去。你道古今皇帝有几个好人,为了一把龙椅,不惜骨肉相残,杀戮功臣;为了自己享乐,不惜大兴土木,耗尽民脂民膏;为了拓土开疆,穷兵黩武,致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据传当年太祖驾崩时,只有太宗一人在身边,是否为太宗所害,后人多有微词,只是无人得知罢了,“斧声烛影”成了中国历史上的千古疑案。当然,无论如何,这三朝皇帝在位期间,天下太平,万民乐业,还算没有辜负苍生。帝位更替只是其家事,我等无需关心!
这些话题暂且搁过一边。且说赵匡胤还为平民之时,一日路过西岳华山,因在山下多饮了几杯酒,便在一块山石上躺了下来,本想休息一下就走,不料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爬将起来正要赶路,只觉得身体沉重,动弹不得。原来睡得太深,被这阴气所袭,神情恍惚,头重脚轻,变体发烧,患起病来。正在无计可施,却被一人救起。你道那人是谁,却是陈抟老祖徒弟褚元。
原来这西岳华山乃天下道教第一名山,险峻异常,绝巘危峰,悬泉飞瀑,尤其西峰莲花,直插云霄,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诗词曲赋不断。尤以杜工部《望岳》诗为最:西岳危棱竦处尊,诸峰罗立如儿孙。
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
车箱入谷无归路,箭栝通天有一门。
稍待西风凉冷后,高寻白帝问真源。
此诗为杜工部任华州司功参军时所作,因山势险峻,无从登攀,欲借仙人九节杖,而终未如愿。极言华岳之险。又有那唐吏部侍郎韩愈韩文公,登上华山极顶,回返至苍龙岭,往下一看,脚下势如刀刃,两侧深不见底,吓得两腿发软,浑身酥麻,下不得山来,大哭投书,后被人抬了下来,现今华山苍龙岭仍有韩退之投书处摩崖石刻。宋代宰相寇准七岁就有诗云:“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确称得上“奇险天下第一山”。
闲话休题。且说褚元见这行路客人病倒在地,上前扶起,问道:“客官缘何病倒在此?”匡胤道:“午间在山下多饮了几杯酒,在此歇息片刻,不想睡得沉了,醒来起不得身?”褚元道:“原来久睡于地,为阴邪所伤!”匡胤道:“这却如何是好?”褚元道:“无妨。且到洞中,请师父料理,想来无事!”褚元便扶着匡胤,来到希夷洞。但见:奇峰幽洞,万壑松风。奇峰幽洞藏仙人,万壑松风归樵夫。林中溪涧长流水,悬崖古松万年青。莫道前朝多少事,跨虎屠龙有来人。
这褚元扶得匡胤来到洞中,却未见师傅,匡胤只得呻吟的功夫,没有起身的本领。褚元看着匡胤,正在无计可施,只听得有人叫道:“是何人在此聒吵?”
褚元道:“正是师傅到来!”原来这陈抟老祖知今日有贵人前来,便去山岭间采些果蔬药材回来。褚元拜了师傅,并将如何发现匡胤得病,如何扶他回来讲了一遍,老祖让褚元将匡胤扶着躺下来,便着手将采来的药熬了起来。熬毕,让匡胤喝了。匡胤趁热将药喝完,蒙着被子睡下。不到半个时辰,匡胤忽掀起被来,狂吐起来,吐毕,又要出恭,哪知却大泄一通,而后匡胤觉得大为舒服,爬起来就要谢祖师,祖师忙拦住,道:“客官安歇勿动。”自此匡胤在洞中静养。
且说匡胤在洞中歇了数日,身子骨恢复如初。这天闲得无聊,便到绝顶游了一回,不觉叹道:“天下竟有如此险峻之山!能得此一游,也不枉此生了!”又转身北望,只见渭河平原空旷无边,大河南来,渭河东去,气势磅礴,置身于此,大有雄鹰搏击长空,鲲鹏揽月九天之感。遂有雄踞天下、面南称尊之意。匡胤坐下歇息片刻,便一步步往东峰转来,登上峰顶,只见远山叠翠,四下空旷,便狂啸一回,回音传响,犹如平静水面,一石激波,袅袅袭人。正待回身下山,却见东南向一小峰之上有一凉亭,亭内对坐两人,似在下棋。匡胤欲前往一观,又见怪石嶙峋,无从下足,但想自己棋艺不错,他人能去,我何输能。便小心翼翼,寻步下来。越过鹞子翻身,到得跟前,才见陈抟老祖与一老者下棋。匡胤到来,那两人似不曾看见,依然聚精会神博弈。看官!这下棋亭乃有名华山博台。相传汉武帝时,卫叔卿修道于华山,武帝命使臣及其子度世到华山去召还,见叔卿与几个人博戏于石上,因而又名“博台”。古往今来,多少贤人逸士在此博弈,风雅无比。
且说匡胤看了许久,才见老者挪一步子,不由焦躁起来,竟指指点点,甚而动起手来。陈抟老祖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莫非客官也懂棋路?”匡胤道:“岂止懂得棋路,曾在乡中立擂,百日之中无对手!”老祖道:“甚好,下一盘你我对弈一局如何?”匡胤道:“爽快!”须臾,老者速决,移坐观战。棋子摆好,老祖道:“你我赌一局如何?”匡胤道:“如何赌法?”老祖道:“银三百两。”匡胤自知无银,但又放不下面皮,又忖或许赢他三百两,也好做下山盘缠。便道:“也罢。”二人整棋开战。下到局中,匡胤略占优势,便面带笑容,沾沾自喜起来。谁道老祖将过河小卒横了一步,棋势立变,匡胤一看,急切无应对之举,面色涨得通红,脖后冷汗顺着衣衫流入脊沟。眼见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又走不数步,老祖胜出。匡胤不服,又连弈两局,依旧败北。只得认输。老祖道:“既已服输,赌物拿来!”匡胤道:“在下实是无有!”老祖道:“这却坏了历来规矩。也罢,既无银子,不妨写个字据来。”匡胤道:“好吧!”老祖道:“慢!你如何写来?”匡胤道:“欠你纹银三百两。”老祖道:“罢了,三百两银子谁知你何时能还。不若把这华山卖与老夫罢了!”匡胤听了,心下暗喜,自忖:“这华山又非我家所有,竟要我卖与他,这等痴道。也罢,就写一字据卖与他,我倒落得干净!”遂使童子取来笔墨,写下字据,交予老祖。那字据道:东京赵匡胤,为因无钱使用,情愿将华山一座,卖与陈姓,言定价银三百两。永远为陈姓之业,并无租税。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看官!你道老祖这等愚钝,使匡胤如此搪塞。非也!原来陈抟老祖乃上界太上老君大弟子下凡,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赵匡胤为宋朝开国皇帝,他早已晓得,故预先借得华山宝地,以为存身修道之所。赵太祖卖华山遂成千古传奇一段佳话。明袁宏道有《博台》诗写道:云中转转试钩梯,棋路分明似界畦。
便欲与君修一局,只愁石栏水流西。
却说赵匡胤日后得了天下,志得意满,不由想起陈抟老祖救命并卖华山一节,哑然失笑,然又思陈抟老祖究非凡人,便派起居舍人殷超稽书前往,欲邀其来京辅佐朝廷,以安天下。谁知殷超奉诏来到华山,寻至希夷洞,却见老祖长睡不醒,又等数日,依然如此,问那褚元:“老祖睡的几时?”褚元道:“已然三年有奇。”殷超自忖,这却如何是好?又等数日,只得告别褚元,自回东京回复太祖去了。太祖料想求之不得,只得作罢。
白驹过隙,光阴荏苒。不觉到了仁宗一朝。此时陈抟老祖已一百余岁。忽一日,华阴县吏前来收取租税,老祖令褚元取出当年字据,县吏看了,目瞪口呆,沉吟道:“竟有此事?”似有不信,径回华阴禀明县令,县令亦奇之。速使人报与朝廷,仁宗看罢华阴县奏书,也颇不信,又使户部差人探访究竟。差人来报说,山石上确刻有字据,索原件不予。仁宗大怒道:“妖道惑人!”复使大将狄青带五百军兵前往,若然不惬,拿将来朝讯问。
却说那狄青带了五百军兵,非止一日,到了华山,寻到希夷洞,只见褚元一人。便问:“妖道何往?”褚元道:“师傅数日前升仙去了!”狄青无法,只得回朝复命去了。你道那陈抟老祖真的升仙去了?非也!陈抟老祖算定朝廷必来寻事,自往江西龙虎山,去与那张天师论道去了。
陈抟老祖不一日来到龙虎山,张天师下山迎接,二人执手同步上山。山道上,陈抟老祖对张天师道:“昔日太祖将华山卖于我,且救他一命,如今朝廷却不认账!”张天师笑道:“人间事都是如此,理他则甚。”老祖道:“不认账也就罢了,还派兵前去,甚是无理!”张天师道:“可奈你何?”老祖哈哈大笑,道:“我自逍遥,不问人间事了!不过,数月之后,你将有事了。”张天师道:“又要下山走一遭。”老祖道:“且妖魔不久之后就要出世了!”天师笑道:“这也是师兄功劳!不过我这道观也难逃一劫!”老祖哈哈一笑道:“天意如此!”自此两位仙人在山上论道。
忽一日,陈抟老祖在观中又呼呼大睡起来。天师知其所以,也不唤他。谁知老祖昏昏中起身,步出观外,驾起祥云,直往天界而来。到了南天门,守关将士倒也认识,也不阻拦,他便直奔兜率宫,参见师父太上老君。行礼毕,站在一旁。太上老君问道:“徒儿在华山修行,何事而来?”陈抟上前一揖道:“徒弟在华山救了宋太祖赵匡胤一命,又与他下棋,赢了华山一座,而其后人不仅不认账,还派兵前来问罪,望师父指点!”老君哈哈一笑,道:“本来大宋稳稳当当三百年天下,既然无信,麻烦不久了!”陈抟问道:“弟子当何为?”老君摇了摇头道:“无需了。你去吧!”陈抟老祖悠悠忽忽返回龙虎山。次早起来,来见天师。天师道:“师兄这一觉,半年有余。”老祖道:“我梦中到天界一游,有道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不想这一觉竟半年有余。”陈抟老祖时常长睡不醒,其多为灵魂出窍,游天宫去了。自此陈抟老祖在龙虎山闲居不题。
且说大宋仁宗元祐三年三月,春至阳生,正值天下太平,万民乐业,不料一场瘟疫席卷全国,上至太医院太医,下至民间郎中,用尽各种良方,仍医治不住。这日仁宗天子驾坐早朝,宰相赵哲、参知政事文彦博、范仲淹、龙图阁大学士开封府尹包拯等齐齐跪在丹墀之上,高声奏道:“启奏陛下,现今天下瘟疫盛行,军民人等,损伤甚重,臣等令天下名医多方医治无效,伏乞圣上从早计议,以救万民!”仁宗道:“这便如何是好?”班中闪出礼部尚书韩琦,上前奏道:“启奏陛下。臣闻江西龙虎山张天师乃汉天师之后,可宣来朝,设醮祈祷,奏明天帝,方可保万民无虞!”仁宗道:“也好!不过朕从未涉江南地,意欲借此江南一游,一则显朕至诚之意,二则趁便游历诸景!”包拯奏道:“万万不可,陛下万圣之尊,恐失威仪,且瘟疫正盛,万一龙体欠安,臣等之罪也!”仁宗道:“不妨事。多派太医随朕前往便了!”众大臣见阻挡不住,只好叹罢。
次日,令太尉洪信先行打前站,又将京中之事暂交太子及宰相赵哲打理,再由礼部安排下龙舟仪仗,并令参知政事文彦博与十数名太医随驾,浩浩荡荡向江南进发。经汴水东下,转运河直达扬州。这扬州自隋唐以来富庶繁华,天下闻名,且美景无数。仁宗在此盘桓数日,几乎忘了龙虎山之行。还是文彦博多次提醒劝谏,帝方恋恋不舍,登舟西行。不数日,又到金陵建康府,这里有“六朝金粉”之称,仁宗又游了秦淮河、紫金山、玄武湖、燕子矶等处,方才继续西行。话休嘘烦,仁宗在路游历了庐山胜迹、南昌滕王阁等,这才舍舟登陆,逶迤向龙虎山行来。数日间便来到龙虎山下,但见:山披霞光,树掩玉露。风和日丽,草长莺飞。喜鹊枝头喳喳叫,野兔坡前跃跃腾。危岩猿猱越深涧,长空紫燕穿层云。古木参天崖道窄,豁然开朗天地宽。
仁宗一行来到山下,停下车仗。只见一条崎岖小路蜿蜒伸向山凹之中。文彦博来至驾前,奏道:“此即龙虎山!”仁宗道:“为何这般时候洪信还未前来接驾?”文彦博尚未开口,只见山洼里转出一彪人马,为首正是洪信洪太尉。洪太尉来到驾前,跪在仁宗面前奏道:“微臣接驾来迟。望乞恕罪!”然后把数日前上山事宜说了一遍,并将在山上遇到大虫、蟒蛇一事说与众人听,道:“真真吓煞微臣了!”而后又奏道:“数日前,臣到山上时,童子告知微臣,张天师已下山多日了,不知去向。这却如何是好?”仁宗道:“既来之,且到山上一看,再做道理。”洪太尉奏道:“车驾无法前行,请陛下坐二人滑竿。”仁宗道:“既来求人消灾,就要有点诚意,不若步行也罢!或许天师有试我等之意。”洪太尉道:“那就委屈圣上了,好在山路不远。”众人逶迤前来。初时仁宗犹能撩开脚步,抖开精神,哪知走不上二三里,已气喘吁吁,两足不由得慢了下来。你想这仁宗何时行得这等远路,平时都是銮驾伺候,前呼后拥,奈何方才口许虔诚之愿,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一步步向前挪动,好不容易登上山顶。早有童子前来迎接。童子道:“不知圣上驾到,有失远迎,家师数日前下山去了。请到观中拜茶。”仁宗道:“甚好,走了这一晌也累了,暂且歇息一下再做道理。”话说这一干人来到观中,歇息了一会儿,喝了茶,仁宗道:“既来此处,也到各处看他一看如何?”众大臣道:“谨遵圣命!”于是仁宗与众大臣到山前山后游玩了一回,在观中吃了随驾带来的酒肉等食物,又歇息了一会儿,仁宗又道:“山前山后去了一遍,却不知这观中有何宝物?众爱卿不妨随朕细细一观。”随起身就观中四处走动,两个道童前面引路,先后游看了九天殿、紫微殿、北极殿、太乙殿、三官殿等十余座殿宇,最后来到三清殿。进得殿门,只见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灵宝道君都塑得金身闪烁,慈眉善目,栩栩如生。殿中罗帐飘飘,金碧辉煌。仁宗走上前去,拱了拱手,说道:“老官们,朕看你们来了!”而后,转身摆了摆手,只见随驾太监将御香点燃,插进正前方大香炉里,又将一大包金箔冥币在火盆里燃了起来,众大臣正要躬身下拜,谁知火势太大,将两边罗帐燃着,这下慌得仁宗忙往外退去,急呼“救火”“救火”,众大臣也顾不得许多,同道童们一同去到院中大水缸中汲水扑火,大约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将大伙熄灭。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是满脸灰烬,官服不是烧破,就是被水浸湿,真个是狼狈不堪。仁宗也坐在太监们摆好的蒲团上喘息不定,说道:“今番惹祸了,但愿天师不计较!”少顷,仁宗又站了起来,又要到殿后走动,大臣们劝阻不住,只好又随仁宗从殿后小道上行,约有一箭之地,来到一处殿宇前。众人抬头一看,上书三个大字—“镇魔宫”。门上却是一把香炉般大小的大锁锁定,锁上锈迹斑斑,不知何年何月锁定,仁宗问道童索钥匙,道童直说不知。仁宗又问道童:“可有铁锤?”道童问:“不知作何用?”贴身太监吼道:“教你拿,你就拿,啰嗦甚?”道童道:“铁锤没有,砍柴的大斧倒有一柄!”太监又吼道:“速去取来!”少顷,道童取斧来。仁宗道:“与朕将这铁锁砸开。”众大臣这才醒悟过来,忙上前劝阻。文彦博道:“陛下不见上面悬挂着‘镇魔宫’三字,不知何年何月哪代天师锁着何等妖魔,陛下不可走了妖魔!”仁宗道:“哪来妖魔,道家最善弄玄虚。即便真有,想朕乃堂堂一代天子,何等妖魔敢来冲撞朕。众卿家勿要拦朕,朕倒要看一看是何等妖魔!”众大臣见阻拦不住,无可奈何。那贴身太监举起大斧,砸砍有一刻钟,也未打开,又在侍卫中选了一个力士,砸了半个时辰,仍未砸开。这时,还是洪信上前,只三斧,那锁便跌落尘埃。门打开,仁宗就要进去,众大臣依旧拦住,先让一名太监进去查看了一番,觉得无妨,方才簇拥着仁宗鱼贯而入。只见正面一通石碑,上面蒙着一匹锦缎,锦缎上挂着一道符,符上几个大字,无人认得。再往下看,却有八个方寸大小篆字,文彦博同众大臣都认得:“遇洪而开,遇仁而出”。大家看了半晌,无人解得何意。仁宗道:“既是镇魔宫,魔鬼必在碑下,众卿与朕推翻此碑,朕倒要看看是何妖魔!”这时众大臣纷纷跪倒尘埃道:“万岁万万不可,如妖魔出世,恐于国家不利!”仁宗哈哈大笑:“想朕受命于天,管理国家,几个小小妖魔都奈何不得,今后如何统治万民?”众大臣看看劝阻不住,只得让几个武功非凡的侍卫,护住圣上,方才使几个道童用镢头掘碑。这时,侍卫中有一个膀大腰圆的说道:“道童退下,看在下的。”他将上衣脱下来,露出上身疙疙瘩瘩的肌肉来,而后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先向后退了两步,继而将两手对准石碑上部中间,用力冲了过去,但见石碑晃了一下,并未倒地,他脸上红了一下,但人们并未觉察,他见一下未推倒,便又退了一步,用肩膀扫了过去,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迎门靠”,只见石碑轰然倒地,石碑下边露出一块铁板来。众大臣堆里嘁嘁喳喳,只听有人道:“好气力!”这时,仁宗早已不耐烦了,喊道:“快挖、快挖!”几个道童七手八脚挖了起来。须臾间,铁板被挖起,抬了过来。洪太尉凑了过去,向下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过身向仁宗禀道:“万岁,是口井,只是深不见底!”仁宗才准备向前一观,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深井中四股黑气从井中喷出,直冲云霄,到了天空,又向四方散去。只惊得仁宗和众大臣目瞪口呆,仁宗情知不妙,软瘫了下来,众大臣连忙围拢过来,几个内侍扶着仁宗坐在一内侍放好的软墩上。还是文彦博早就料到会有不测,神气稍定,说道:“天意!天意!”道童们却哇哇哭了起来:“这却如何是好?师傅来了可咋办?”这情景谁还顾得上道童,眼见得仁宗气喘吁吁,面色煞白,几欲昏厥,众御医有人捶背,有人摩胸,有人把脉,又叫人递上水来,饮了两口,仁宗方觉得气喘稍平。众大臣张罗着将仁宗抬下山来。到得山下,将仁宗安置在馆驿中,众御医才得审慎会诊,重新服药调理,看看仁宗病得愈重,文彦博只好安排快辇回銮,星夜向东京奔来。方入河南境内,于道上遇见王彦龄、包拯等众大臣前来迎接。原来,张天师已于月前到达东京,设下罗天大醮,祈禳已毕,天下瘟疫已然少敛。然天师对太子和众大臣道:“圣上此去,恐有不祥,快安排接驾!”太子慌了,遂安排王彦龄、包拯带了数百人前来迎接。到得东京,仁宗已昏迷数日,至此病体日重,众大臣轮班侍驾。忽一日,仁宗醒来,口中喃喃道:“朕这是在何处?”包拯道:“万岁在宫中,愿我皇圣体康泰!”仁宗道:“朕看来不行了。方才朕游遍天庭。玉帝告朕,说朕自寻麻烦,天下不久将有魔王出世,扰乱民间,并说朕病体难以康复,大限将到!朕去后,众卿要尽心辅佐太子,朕无忧也!”此话一出,太子哭倒在地,众大臣扶起太子,仁宗又道:“这也是定数!今后你要励精图治,或可感动上天,降幅人间。”语毕驾崩。纵观仁宗天子在位四十二年,期间举贤任能,政治清明,爱民如子,百业俱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算是一位好帝王。然酷不信神,屡次冲撞仙家,使本来拥有五十四年江山,却折了一十二年。这些都不在话下。
且说众大臣见仁宗晏驾,国不可一日无主,慌忙扶立太子就灵前登基,于日后再举大典。说起这太子出身,原不是仁宗之子。但因仁宗所生三子尽皆夭亡,不得已立濮安懿王允让之子宗实为太子,并赐名曙。今即位,是为英宗。英宗主持大丧,因仁宗在位期间,少兴刑狱,恭俭仁恕,亲贤远佞,勤于治国,故宋史官誉为仁主,庙号仁宗。然因临末几桩鲁莽事,毁了大宋天下,也折了自己一十二年江山。而因生前有德,身后英宗、神宗、哲宗三代时有贤臣辅佐,天下方宁。但妖魔也已出世,日渐长成,不久为祸人间。
正是:前朝不管后朝事,古人未忧今人难。毕竟不知后来出现何等妖魔,为祸人间,且听下文分解。
褚先生语:《水浒传》中宋江常说:如今皇上圣明,只是被奸臣所误,蒙蔽圣聪。果如此么?既圣明,何以蒙蔽?何以宠用奸臣?逻辑上也说不通。是故世乱之源在朝廷。根在赵匡胤,错在宋仁宗,坏在宋徽宗。妖魔为仁宗所放,非洪太尉所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