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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044年1月3日,武王为首的周师及其联盟军队渡过孟津(今河南洛阳孟津的古渡口)。
公元前1044年1月9日,牧野之战爆发。
(以上时间参考江晓原、钮卫星《回天——武王伐纣和天文历史年代学》中的观点)
《尚书·牧誓》是周武王伐纣的誓师词,其中有这样的记载: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译文:在甲子日黎明时分,周武王率领军队来到商国都城郊外的牧野,在那里举行盛大的誓师。武王左手持黄色的大斧,右手拿着系有牦牛尾巴的白色旗帜指挥全军。他说:“多么遥远啊,我们这些从西方来伐纣的人!”武王说:“哦! 我们友邦的国君们和执事的大臣们,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们,以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国的人们,举起你们的戈,排列好你们的盾,竖立起你们的长矛,我要发布誓词。”
在《牧誓》中提到的庸,蜀、羌、髳、微、卢、彭、濮八国是周的盟友,史称“牧誓八国”,又因这八国都位于商王朝统治中心的西部而得名“西土八国”。
从孔安国(伪孔传)到顾颉刚先生,对牧誓八国的地望有各种说法,孔传认为:
八国皆蛮夷戎狄属文王者国名。羌在西。蜀,叟。髳、微在巴蜀。彭、卢在西北。庸、濮在江汉之间。
顾颉刚先生就认为这八国都在今湖北地区,与之前学者的判断完全不同。
在谈古论金看来,从事先秦考古研究及中国古汉语研究的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李零先生的观点比较准确,他认为:
庸:在湖北竹山。
蜀:在四川成都。
羌:在甘青地区。
髳:在四川汉源。
微:在四川眉山。
卢:在湖北南漳。
彭:在湖北房县。
濮:在湖北西部。
牧誓八国,羌在甘青,蜀在四川成都,髳就是牦牛羌,在四川汉源,微和眉古音相近,在四川眉山,这四国属于氐羌一系,在周的西方或者西南方。其他四国庸在湖北竹山,卢即卢戎,在湖北南漳,彭在湖北房县,濮在江汉之间,这四国偏东,与楚、邓邻近,可能属于百濮系统。
后来的《华阳国志》、《后汉书 ·南蛮列传》都提到巴国参与了武王伐纣(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但是在牧誓八国中没有巴国,据李零教授猜测,巴与濮邻近,可能就是濮人的一支。
牧誓八国不是周伐灭的国家,而是周依托的盟国,除了这八国,后来齐国的开国君主姜尚、楚国国君的祖先鬻熊(Yù Xióng)在当时应该也是周依托的盟国首脑。
实际上,姜尚也是羌族部落的酋长,这个羌族部落是文明程度较高的和周通婚联姻的部落,和牧誓八国中的羌可能类似后世熟羌生羌的区别。
究其根本,周人之能取天下,主要就是靠依托自己周边的国家和翦除商人周边的国家。
文王时代,周人东进,先后征服了密须(甘肃灵台)、丰(陕西泗安长安区沣河西)、镐(陕西泗安长安区沣河东)、舟(河南新郑)、崇(河南登封)、鹿(河南嵩县)、于(河南泌阳)、耆(山西长治和黎城、潞城一带)、石(河北鹿泉),这就是翦除商人周边的国家,而牧誓八国以及姜尚的武装、楚国的前身等等都是周所依托的与国。
《论语·泰伯》里说:
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这个三分天下有其二,就是说周人在文王时期获取天下三分之二,这个说法在春秋末年十分流行,并不是孔子的个人发明。
但是我们应该看到,三分天下有其二并不是指周人有效控制了当时统一的疆界范围的三分之二,犹如《逸周书》所记载的在九州中控制了六州,而更多的是构筑了一个松散的战略联盟,形成了对商的战略包围。
周人和牧誓八国为代表的盟国以及文王所伐九邦为代表的直接控制区,共同形成了武王伐纣包围圈,这才是历史的真实面貌。
牧誓八国肯定在周灭商后得到了一定的好处,但根据史籍和出土金文的一些记载,西周时期,至少蜀、微和卢似乎都和周王室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这或许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牧誓八国和周在灭商时候的联盟是暂时的、松散的,他们都是相对独立的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