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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丹萍
现在很多电话有一个功能,可以给来电加标签,比如:诈骗电话。我刚换上有这个功能的手机的时候,手机提醒有一通来电号码,有200多个用户标注过“诈骗电话”。搞得我好想接听一下,到底是哪一类诈骗呢?
但如果是熟人的电话,号码存在通讯录里的,我反而经常不爱接。
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他的电话响,但他不想接,把手机扣过去放在桌上,或者按掉通话,我就会低头玩玩手机,或者假装走开一下。
特别理解,谁都有不想接的电话,而且,也不愿意别人知道有这样的电话吧。
如果我没看到,他就不用解释了:是骚扰电话。是打错的电话。是陌生人电话。是我老板,等一下再复他。或者干脆说:“没事,我们继续聊天,不想接这个电话。”
也可能是我以己度人。反正我有一个特别大的心理问题,就是害怕接电话,甚至快递员和网约车司机的电话都不想接。接我的司机问我在哪儿,如果我身边有其他朋友,我总是把电话交给别人:“你来说一下在哪儿好吗?”
熟人的电话不愿意接,是因为网络聊天把好大一部分不紧急的沟通都承担了,包括要不要看电影、吃饭、爬山之类。
留着电话里面说的,都是急需答案的问题。知道是谁打来的,也猜得到是哪类问题。
客服同事打来,就是有大的投诉了;
销售部打来,就是有大的订单可能比较麻烦了;
娃小的时候,老师打来,基本就是娃闯祸了……
大部分时候会接通,但这之前要有一瞬间做一下心理建设。有时候我会等电话响上好一阵,然后上网问打电话的人:有事吗?
我父亲去世前生病的那段时间,我们姐妹约定,尽量不要打电话。
后来和经历过亲人去世的朋友说起来,大家都有这个感受,电话用得越少,用起来时就是大事。越是大事,越不想知道。
人到中年,谁都有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这些问题变成一次次伪装成流行音乐的电话铃声,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呼呼作响。然后在心里留下了小小的伤口。
我小时候很怕黑。冬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天总是还没亮透。我们家住二楼,楼梯很黑,每天打开家门,经过楼梯冲到楼下去,对我都是一个考验。心通通跳,摸黑几大步冲下楼,喘息稍定。外面虽然只是蒙蒙亮,仍旧觉得豁然开朗,开开心心加入路过的小伙伴上学的队伍——太好了,又冲出来了。
我们这些心思敏感的人是幸运的,人生不过是体验。就算只是上下楼梯这十几秒,我们都天堂地狱走一遭了,好划算。
成年以后,我总体上也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是,关于怕黑,我有了解决之道,就是豁出去了,走进黑暗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如果害怕黑的柜子,就干脆打开柜子门看个够。
那天晚上在朋友家吃海鲜火锅,走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大家说黑黑的,有点怕呢。我这才发现,怕黑这件事情,我几乎治愈了,没有不怕,也没有比大家更怕。
想到这些,在路上就把白天没接到和没接的电话都回复了一遍。
有一个朋友说在商场看见我了,急着打电话确认一下是不是我。
好吧,是我。
有一个同事说银行到公司办理信用卡有礼物送,看我没在办公室,问我要不要办卡领礼物。
办不了,我在商场。
另外一通电话是比较重要的事,也比较头疼。但我说:“你和我在电话里吵也没有用啊。我立刻答复你也不现实,或者明天咱们再见面聊一下?”对方也接受了。
打开门不过如此。阳光明媚,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看来,我们偶尔也要撒撒泼,一脚踢开一扇扇关着的门,拿出一点“看这个世界能把我怎么样”的勇气来,总比躲起来惴惴不安强。
就这样,被治愈。
(壹点号 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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