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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余芳/制图
2014年10月26日,星期天,一个中等个头、扎着马尾辫、脸庞瘦削的女人走进了安徽省霍山县检察院举报中心,她不是来上访,而是投案自首。至此,一起被害人达四五十人之多、涉案金额近500万元的金融凭证诈骗案东窗事发。
2016年2月1日,霍山县检察院于该案结案后,向霍山县邮政储蓄银行发出检察建议,希望其做好源头预防工作。2月16日,该行向霍山县检察院作出回复,表示其已经进行员工教育并出台了一系列管理办法,消除此类案件再次发生的风险。
“放炮子”有高回报,资金亏损要补漏
她叫涂玲,1968年生,土生土长的霍山县诸佛庵镇人,高中文化程度,1991年进入霍山县邮电局上班,由于工作出色,5年后升任诸佛庵镇邮政支局主任,一干就是十多年。2008年她又升任中国邮政储蓄银行霍山县支行营业部主任,2009年后调至该行信贷部工作。
在霍山这个37万人口的山区小县里,40多岁的她有稳定的工作、殷实的家境,着实令人羡慕。但她看着周围的朋友,有的在外面投资做生意赚得金银满钵,有的在外面“放炮子”(放高利贷)赚着高额利息,一贯精明能干的她开始不甘于自己平静安逸的生活。
2009年,工作之余,她通过向银行贷款和向私人借钱,投资了250多万元和朋友合伙经营宾馆、担保公司,但是觉得利润太少,赚钱太慢,眼看别人在外面放高利贷都很快开上了豪车,她也想和他们一样,能快速赚大钱。2010年初她开始借钱“放炮子”。刚开始的几个月,她通过放高利贷还能赚点钱,但到年底时,她放出去的钱基本都收不回来了,而她还要还银行的贷款和私人的借款,资金便出现了巨大缺口,有时候连利息都支付不起。
如何堵上资金缺口及亏损的漏洞?长期在银行工作的她,想到自己有很多熟悉的银行老客户,于是她就打起了这些老客户的主意,自此上演了一出“拆东墙补西墙”的好戏。
凭借自己多年在银行工作积累的广泛人脉和诚实守信的“良好口碑”,她打起了“银行行为”和“高额利率”两张招牌,向这些老客户和熟人朋友宣称通过她到邮储银行办理存款业务,一年期存款利率能达到9.8%至20%不等。对比当时邮储银行挂牌公告的3.5%年利率,这样的利率水平简直高得离谱,这种低级谎言让人产生怀疑。
为了打消被害人的疑虑,涂玲又编造了更多的谎言。涂玲称银行内部给员工下达了拉存款的任务,如果任务完成银行就会奖励员工。涂玲告诉这些老客户,如果自己完成任务就把单位对自己的奖励分给他们,所以她给的利率比正常的要高。这样,她就能完成更多的任务,得到更多的奖励,返还的利息也更多。
老客户、老朋友陆陆续续地相信了她,纷纷将大笔资金交给她代办储蓄存款,而涂玲拿到钱并没有去办理存款,而是拿去堵自己“放炮子”的资金缺口。当客户将现金交给她代办存款时,她通过私刻银行的业务专用章、伪造银行存单的方式欺骗客户,瞒天过海。
一开始的两三年里,涂玲通过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到期都能把其承诺的高额利息兑现给被害人,由此,她取得了越来越多被害人的信任。后来发展为很多被害人主动找她,争着将钱送到她办公室请她帮忙代办存储,有的被害人还将自己的亲戚朋友介绍到涂玲处,成为涂玲新的客源。
存取款前要预约,存单存折都能办
将钱交给涂玲代办存款的人中,有人只要存单就行,但有人习惯要存折。但无论是哪种人,都没对涂玲交给他们的存单或存折产生过怀疑。
这些人将钱交给涂玲后,涂玲在其个人电脑中的存单样板内填写上存款金额打印出来,有的甚至是她在事先打印出来的空白存单上手写上存款金额,再将其保管的邮储银行信贷业务专用章偷盖上,或盖上她伪造的邮储银行储蓄业务专用章,来冒充邮储银行存单。其实,被害人交给她代办存款的钱根本没进邮政储蓄银行的系统,拿到的存单不过是一张废纸。有些被害人不要存单只要存折,对于这类人,涂玲也有自己的办法。当她拿到被害人的现金和身份证后,她就去银行,花10元钱开户办理个存折,然后自己在存折页面上自行打上存款的金额,再将自己变造好的存折交给被害人。
涂玲为避免被害人自己拿着她给的假存单或存折去银行取钱致真相暴露,她便告诉被害人,说银行规定这些存款要存满一年才算完成了银行规定的任务,只有这样才能拿到奖励,支付之前约定好的利息。如果需要取钱用一定要提前给她打电话,即便是存单到期了也要提前给她打电话,方便她将钱准备好,才能不耽误事。
自2010年至2014年,涂玲以其所在单位高息揽储为名,通过伪造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整存整取存单和变造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活期存折的方式,骗取被害人邓某、黄某等35人现金共计409.97万元。
还有一些被害人警惕性较高,跟着涂玲一起到银行营业网点,盯着涂玲代办存款。此时,涂玲难以采用变造存折的方式骗取他们的存款,但她在为被害人代办存款手续时,会趁被害人不注意时冒用被害人身份在被害人存折账户下申办银行卡。她将存折交给被害人后,用银行卡将被害人存折账户内存款取走。经查,涂玲通过此种方式共骗取了被害人存款45.78万元。
还有一些被害人是亲自办理存款业务的,涂玲就以存折需要复印登记才能算她的存款任务为由,骗取他们的银行存折和密码。后涂玲持被害人的存折到其他营业网点将存折内存款取走,存入自己新开户的存折内,将自己新开户的存折内页与被害人的存折内页对换,再将变造后的存折交给被害人,掩盖其取走存折内存款的事实。经查,涂玲通过此种方式共窃取了储户存款31.99万元。
同学老师都一样,存单上面有“公章”
邓某是涂玲的小学同学,当涂玲在诸佛庵镇邮政储蓄所上班的时候,邓某就在涂玲所在的银行里存钱。2013年邓某听朋友说通过涂玲在邮储银行存钱,利息要比其他银行高。邓某便打电话给涂玲,涂玲“确认”这是银行“公家行为”。邓某自2013年开始就委托涂玲办理存款。其间也通过涂玲取过钱,涂玲都能及时兑付其存款本金及利息。这样一来,她对涂玲更加信任了,也由衷地相信这是邮储银行的公家行为。
被害人中除了同学还有她的老师戴某,年长的老师面对学生承诺的高息时是不安的,戴某还专门问涂玲“利息为什么会这么高”,涂玲则回答道,“我给的利息你怕什么,存单上面有邮储银行盖的公章。”就这样,戴某一直在涂玲那存钱,每次结算的时候都能拿到约定的本金及利息。涂玲投案自首后,戴某专门从外地赶回来向公安机关报案,此时涂玲给她的假存单总金额达47万元。
一位姓熊的被害人2014年2月交给涂玲现金23万元办理存款,2014年9月,这位姓熊的被害人因为家里急用钱,找不到涂玲本人,电话也联系不上,就拿着涂玲给他的存单到霍山县邮政储蓄银行营业大厅去取钱,经办柜员接过存单后发现该存单存在诸多疑点:该存单加盖的银行业务专用章与银行真实印章不符;该存单为老式存单,设计格式与银行同期使用的存单格式不符;存单的单号无法从银行系统查出。银行工作人员经鉴别核查后,认定该存单为虚假存单。这时,这位客户才如梦初醒。银行内部也开始着手调查假存单来源。涂玲见利用假存单骗钱的事已经暴露,自己在外面放高利贷、投资的钱也无法收回,遂主动到检察机关投案。
2014年10月26日,涂玲投案时对检察官说:“我自首,是因为我在霍山邮政储蓄银行上班期间,把客户的存款用掉了,总共有四五十人,都是我的朋友,总金额有400多万元,我现在实在没能力还了。”
骗局被揭穿,一审领三罪
涂玲投案后,检察机关认为涂玲以高息揽储为名骗取他人资金的行为不属于检察机关立案侦查管辖范围,遂将案件移送霍山县公安局。霍山县公安局于2014年10月27日对涂玲吸收客户资金不入账行为立案侦查,经公安机关历时3个月的侦查,涂玲精心实施达五年之久的骗局终于真相大白。2015年1月20日,霍山县公安局以涂玲涉嫌金融凭证诈骗罪将该案移送霍山县检察院审查起诉。
检方经审查认为,涂玲通过伪造存单、变造存折等方式骗取被害人钱财的行为构成金融凭证诈骗罪;其冒用被害人身份在被害人存折账户下申办银行卡,并持银行卡将存折内存款取走的行为构成信用卡诈骗罪;其骗取他人存折和密码,后在被害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存折内存款取走的行为则构成盗窃罪。
2015年10月22日,经霍山县检察院提起公诉,霍山县法院认定被告人涂玲犯金融凭证诈骗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一年,并处罚金10万元;犯信用卡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5万元;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零三个月,并处罚金5万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八年,并处罚金20万元。一审判决宣告后,涂玲未提出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