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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帮我个忙了行么?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着苏眉不管。”边城在律所旁的一家咖啡店里一脸恳求的对苏豪说
苏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眼里传达的信息满满的都是“你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其实对于边城无可救药这个事实,苏豪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领略得颇深,当然领略到这个事实的不只是苏豪一个人,还有当时同宿舍的一众舍友们。
还记得大学开学第一天,那时候苏豪和家里的关系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僵,当别人大包小包累得和狗一样往宿舍搬行李的时候,苏豪就有家里的司机专门搬运,自己则背了个最新的MCM双肩包,半哼着小曲进了宿舍。同样这么潇洒的还有边城。边城倒没有什么帮手,能这么洒脱纯粹因为他的行李只有一个双肩包。还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对舍友们解释的:“我的人生有书有情足以。”确实也只有这么风骚的解释才能配得上他这么文艺又萧索的名字。虽然他一白面瘦弱书生的形象,配不上萧索的意象,但却把文艺范做到了极致,在文艺青年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极致到明明行李是用快递托运的,却还非用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解释;极致到大学四年本来是金融专业的学生却因天天泡图书馆,各种校内校外刊物不间断的投稿,让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中文系的学生;极致到为了情这个字甘心做了另一个人阻挡绵延烽火的边城。这个情是爱情,这个人就是苏眉。
“哥们,你让我还说什么好,你对苏眉掏心掏肺了这么多年,但她拿你的这份感情只当是猪下水,差不多行了啊!不过,你既然来找我了,为了你我会帮,但你得清楚,我的立场还是希望你尽早放弃。”一年多没见面的边城来找苏豪,苏豪自然是高兴的,但一听又和折磨了边城多年的苏眉有牵扯,看了这么多年他俩闹剧的苏豪,实在无法冷静地置身事外。甚至连苏眉的名字都让他觉得颇为嫌弃,苏眉怎么能姓苏呢?真真是亵渎了这个好姓氏!
边城没有说话,只是扶了扶眼镜,喝了一口咖啡,低着头略带苦笑的说:“我知道你为我好......我还是仔细和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苏豪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低头猛喝了几口果汁。
“苏眉从去年起开始做外贸服装的生意,还开了一家公司,当时她说是和她男朋友合伙开的,具体的也没和深聊,只是偶尔在微信上问一句她都说过得挺好。直到昨天她才对我说了实话,原来公司从今年年初开始就入不敷出,她把这么多年的积蓄都投了进去,想让公司账面资金能得以流动起来,谁知道她男朋友在这关头居然把公司所有钱都卷跑了。苏眉不甘心,找了她一朋友,口头约定把车押给对方,从那人手里借了10万,但是10万也只能暂缓燃眉之急,她就偷偷地用预留的钥匙从她朋友那里把车给开走,又抵押给了她另外一个朋友,又借了12万。可是纸包不住火,苏眉做的这二次抵押的事,很快就被她之前那个朋友知道了,就去找苏眉质问,苏眉却是矢口否认,于是人家就把苏眉告了,说她盗窃.......”
苏豪第一次见到苏眉的时候,就觉得她应该改名叫苏媚,一双桃花眼媚从中来,杨柳细腰,目若秋水,一举一动都把她和其他女生区别开来,即使在那个还算单纯的年龄,苏眉已经深谙男女关系之间推拉战术,欲擒故纵等各种手段用得无比熟稔,可怜边城这只“只为书和情而生”的小白兔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可是在刚刚听完边城的描述后,苏豪又觉得,苏眉显然没有把她在男女感情上的智商用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中,自己盗取抵押物这种掩耳盗铃的愚蠢做法,实在让苏豪觉得哭笑不得。
“我该说苏眉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说她本来就是智商仅高于你,才把你套得这么牢?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高考的枪手应该不好找吧?”
苏豪此刻的毒舌功力尽显,边城听着这刮着冷风的讽刺,也只是苦笑一下,不过说来苦笑这个表情,自打边城认识苏眉之后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高。
“为了让你不抱有期待,我觉得我直接告诉你结果比较好,苏眉这个牢基本是坐定了,只不过,她如果能坦白从宽,还能减少点刑期。”相对于边城听到结果时那停留几秒的沉默,苏豪则没什么痛心,仅仅是担心边城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对了,他们之间仅仅是做的口头协议,会不会有什么益于苏眉的地方?”边城故作镇定地问道,镜片后的眼神却在颤抖,声音也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平时和法律几乎没有交集的边城,此刻绞尽脑汁地想着是否有苏豪没有想到的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帮苏眉翻盘。
“确实,在物权法中是有明文规定当事人在设立质权时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质权合同,但并非合同法中的强制性规定,并没有明确规定口头订立的质权合同就归于无效,而且苏眉和对方都是自愿订立的口头协议,没有影响第三人的利益,那也就不能以违反合同法认为他们之间的口头质权合同无效。苏眉和她那个朋友虽然未按合同法订立书面质权合同,但双方都履行了主要义务,且彼此接受。那么他俩之间的口头质权合同就应该认定有效,她的朋友基于质押合同占有苏眉的车于法有据,苏眉把车偷回来那就是侵犯了人家的合法权益,人家当然有权去告她!”
边城的脸色随着苏豪的解释变得越来越难看,就像是以前每次欣喜地接起苏眉的电话,却被对方放鸽子爽约时那种落寞悲伤却又强颜欢笑的表情。
苏豪见边城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这种安慰的话,边城估计也听得够多了,只好接着说:“根据民法风险责任承担理论,占有期间,被占有物的风险一般由占有者承担。苏眉那位朋友,呃......小李是吧?对苏眉的车在占有期间负有妥善保管的义务,因保管不善导致质押物被损毁、灭失的风险是要由这小李承担的。她把车盗走,不仅让小李因车子的丢失而在债权到期无法实现债权或享有优先受偿权,而且还让小李因对车子的保管不善对她需承担赔偿责任,她在窃走轿车后不仅免除了向小李偿还借款的义务,而且还能得到小李的赔偿。”苏豪说到这里,不由地又暗自腹诽了一句:如果从这一点来看的话,苏眉还真不算傻,只是后路没有处理干净,但是看到边城那满脸乌云将要下雨的脸,也不忍心再补两刀,顿了顿继续陈述事实:“当小李发现车不见询问她时,她却对此予以否认,这一系列行为反映出苏眉从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构成了盗窃罪。”
很久以前,苏豪要求转系到法律专业的时候,整个宿舍的人都持反对的声音,毕竟金融和法律隔着一个银河系的宽度,可是唯独边城当时看到苏豪毅然决然的眼神,竟觉得律师这个职业与苏豪莫名的合适,现在看着苏豪流利冷静的分析,边城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也有看对人的功力,虽然这个功力没有用到苏眉身上。
“从我前面说的同样可以看出,质权人虽然对于质押物没有所有权,但却对于质押物拥有支配权,质押物一旦被窃,质权人的占有权利也将因而受损。可见,行为人自己所有之物在他人占有期间,也应视为他人的财物,可以成为盗窃罪侵犯的客体。小李在占有苏眉车子的期间,车子就应视作是小李的财产,苏眉偷偷开走车,就等于是对这辆质押的车子实施了盗窃,这个罪名是铁铁地坐实了。”
咖啡店里正在低低地放着一首钢琴曲,苏豪记起大学的时候,苏眉说弹钢琴的男生有一种格外的魅力,边城便记下了,逮住苏眉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没日没夜的练了1个月,到终于可以顺畅弹奏时,苏眉已经和一个音乐系高才生打得火热。还记得苏眉喜欢GUCCI的包包,对普通学生来说这绝对是个奢侈品,边城天天熬夜,一篇接一篇的写稿投稿赚稿费,写到鼻血直流,终于攒够钱买了一个GUCCI中的轻奢,苏眉理所当然地收下了这个礼物,却只把边城当成了一个随叫随到的 “备胎”。所有人都看不过眼,唯有边城一直痛并快乐着地坚持着,作为一个备胎,一腔热血地滚在路上。从他遇到她开始,他便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一座边城,他把她当作那个在城里至高无上的女王,尽管有时候,她只把他当成一棵草,他也仍然在这场情里抛头颅洒热血,轰轰烈烈。
“这么多年够了,边城。”苏豪没有看边城,喝下了一口咖啡。这么多年,边城为苏眉做的事恐怕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这仅仅是苏豪知道的,还有那些苏豪不知道的。
“就是啊,一晃眼这么多年了。”边城只是随口附和着看向窗外,窗外的女生背着双肩包,黑发如瀑,眼眸带笑,外面阳光甚好,一如当年边城初见苏眉那样,天蓝,云淡,风轻。
====慧问提示====
质权是担保的一种方式,虽然质押只转移占有不转移所有权,但是质押权人接受质押后就会承担占有物的毁损、灭失等风险。苏媚窃取质押车使质押权人承担质押物灭失风险,同时免除了自己的还款义务,加之其矢口否认取回车辆的行为都带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使其难逃盗窃罪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