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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万、317万、339万……2015年的6次购车指标摇号转眼间已完成了三期，与不断走高的个人摇号基数序号总数相对应的，是渐次减少的个人普通小客车指标。一升一降的夹击，再加上两月一摇的漫长周期，“摇中车牌”这件事看起来愈发渺茫。
然而，百里挑一的中签者们并非都珍而重之地用起车牌，每期摇号过后，更是都有中签过期未用的指标。那些得来不易的车牌，流转到哪里去了呢？
借“等媳妇怀孕，用这个理由要回来吧”
两年前的夏天，小高怀着“凑热闹”的心态加入了“摇号大军”。没想到仅仅摇了五六期，就在2013年底中了签。
然而，幸运来得太快，反倒平添了一丝烦恼——彼时的小高刚刚买房，未来几个月内根本拿不出钱来添置车辆。知道号牌宝贵，弃掉太伤人品，怎样才能不花钱保住它呢？
“结果还没等我打听，好几个人就找上我了。”小高笑言，得知自己中了签，一周之内，一位同事和两位大学同学先后请求借用他的号牌。
“借牌有风险，必须得借给关系好、知根知底的人。”默默比较过后，小高很快有了答案。“同事认识时间不长，两个同学其中一位性格比较冲，借牌单纯是想开车。另一位比较老实，买车主要因为媳妇怀孕，我就借给他了。”
在小高的帮助下，同学千恩万谢地开上了车，对方想给钱，小高没要。他甚至暗自庆幸有这么一位同学向他借牌，“媳妇怀孕”的理由极为正当，说出去不会得罪任何也想借牌的人。“而且他替我用着号牌，一直没出过什么事儿，也是在帮我的忙。”
转眼间，同学的孩子已满周岁，夫妻俩摇了两年的号还是没中。上班路远，手头又宽裕些的小高虽动过买车的念头，却也不好这个时候要回号牌。“估计再一两年，他们怎么也该摇到了。实在摇不中就等我媳妇怀孕，用这个理由要吧。”
而刚刚“晋级”成父亲的小温，用堂兄的号牌已经整整三年了。“原本他有辆车，打算再买辆货车。当时我准备结婚，没车不方便，就让我先拿去用了。”乐观的小温想着“最多一两年肯定能摇中”，觉得不算啥事儿，喜滋滋地用堂兄身份证买了车。
谁知几十期摇过去，中签名单里依然没有小温和媳妇。看目前这架势，什么时候能中签还真没谱。如今孩子出生，更离不开车。前段时间得知堂兄七拐八拐地寻觅了一个号给货车上牌，小温忍不住跟他谈过一次。“堂兄很豁达，说亲兄弟，无所谓。但拖了这么久，我们真是越来越不好意思啊。”
租“押张身份证换六万你觉得值不值？”
“有些东西，你特想要的时候它不给，不怎么需要的时候反倒来了。”早在两年前，龚先生夫妻俩就一直在摇号，打算中了签买辆新车，原有的桑塔纳当备用。摇到今年年初，实在忍不住的龚先生把旧车卖了，换了辆新车。
前脚刚换车，龚先生后脚就在4月中了签。家里没必要再买一辆车，可等了两年的号，不拿它干点事儿总觉得亏。思来想去，龚先生在汽车之家论坛发布了出租指标的信息。打来电话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数聊两句就被他否掉了。“有的是单身小年轻，有的外地口音特别重，这我哪敢租啊？要是租，必须是北京人，而且得结了婚、在北京有房产。”
各种联系后，龚先生终于与一名听起来比较靠谱的租号人见了面，结果大失所望。“电话里说得挺好的，见面了一股号贩子味道，显得太精明了。”
带着纠结的心情寻觅了三个月，龚先生的想法也在发生变化。“要是有人真有买车的需求，我又碰巧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没准之后还能发展成车友。实在遇不着靠谱的人，弃了总比揽上麻烦强。”
除了单枪匹马寻觅“有缘人”，将中签指标直接租给汽车直营店，显得更为“高效便捷”。在西国贸汽配城，声称有购车指标出租的记者受到了热情接待。
“你想短租还是长租？”长城汽车直营店一位销售员介绍，短租不用押身份证，一年五六千元。长租是一直租到身份证过期，十年有效期五万，十五年有效期六万。“长租就得把身份证押在我们这儿，你自己再去办张新的。不然客人办啥手续都得联系你，太麻烦。”
见记者犹豫，销售员赶紧支招，“如果指标还想用，那你可以短租。要是家里车多不会再用了，为什么不长租呢？押一张身份证换六万块钱你觉得值不值？”
在另一家汽车销售公司，销售员展示了一份协议：甲方(指标租用者)在使用本车牌指标的过程中自行承担发生的一切事故和违法责任，乙方(指标出租者)不承担任何经济和法律责任。“我们会替你把关，谁要用你的指标买车，都规定他上保额五十万以上的三责险，真要出了事也有保险公司来赔，算不到你头上。”
某别克直营店的销售员干脆从后台搬出三大摞文件夹，“这些都是近期签的，最近一单是7月18日。我们店从最早摇号的时候就干这个业务了，想租号的人多的是，你把号给我们，保证一周之内联系到买家。到时候签协议拿钱，一点不耽误你干别的事。”
弃首次摇号的顺利一定程度上“麻痹”了大家
虽然摇号难度越来越大，但直至今日，依然每期都会产生几百个弃号。数据显示，最近三期(2014年6月26日、8月26日、10月26日)中签过期未用的个人普通小客车配置指标分别为806个、751个、215个。令人艳羡的中签者不去充分利用这份幸运，真是拉仇恨的节奏。
小马便是曾经的一位弃号者，回想当初，他显得十分懊悔。2013年2月，摇号仅半年的他中了签，小马父母名下有一辆2004年买的车，家里讨论要不要买第二辆。“如果买，就把新车给父母开，我开旧的。”考虑到父母以后不太可能再换车，想买个好一点的。一番衡量后，全家看上了沃尔沃XC60。
就在即将出手之际，有消息说2013年8月这款车会更新型号。小马一家觉得买旧款不太值当，研究这款车挺长时间，也不愿意临时改主意买别的车。“我考虑过买一辆旧车先占上牌，但算了算，如果等下一次摇上再买，不但能省两三万买旧车的钱，到时候新车还能降价五六万，里外差不少呢！”
而首次摇号的顺利也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大家，算来算去，一家人决定这次先不买了。“就是太乐观了，想着这回半年就中了，摇号好容易啊！下次就算时间长点儿，也不至于摇不中吧。”小马无奈地笑笑，彼时的他连恋爱都没谈，完全没考虑到结婚后单住的用车需求。结果8月份弃号后，到如今两年都没再中签。眼看到了和女朋友谈婚论嫁的地步，车又买不上了。
延“我妈先把车过户给我，
半年后我再过还给她”
外借有风险，弃掉不合算，有人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保号。
2014年6月中签时，小苏正准备出国留学，未来不确定是否在国内发展，并不想买车。若是放弃，又担心万一以后回来再摇号压力太大。小苏从在汽车行业工作的朋友那儿，得知了一种安全的保号方式——通过过户来延期指标。
“我家有一辆车在我妈名下，2014年10月她把车过户给我，我的指标就算挂上了。”小苏回忆，到了2015年4月，他把车子过还给妈妈，自己又申请了一个更新指标，获得6个月的有效期，“这两次过户总共也就花了几百块过户费。”
据《北京市小客车数量调控暂行规定》实施细则(2013年修订)第十九条“单位或者个人出售、报废名下小客车后需要申请小客车更新指标的，应当自办理完成车辆转移、注销登记之日起6个月内提出并完成申请。”第十八条“以小客车更新指标确认通知书作为更新指标证明文件，自取得更新指标之日起6个月内办理完成车辆登记手续。”通过二手车的来回过户，使得指标延期，花费不多又安全，是颇受青睐的“保号”手段。
不过，保号成功的小苏并不十分踏实。“过户延期的本意是为了给老百姓足够的时间买新车做决定，用这个方法保号总有些钻空子的感觉。”小苏表示，身边的朋友有这样一直延期的，就是不买车。“他们保的已经不是号了，而是一种‘特权’，换句话说就是，你看别人摇不中吧，我有指标，还能存着，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释疑
若涉及第三人则无效
在汽车直营店，销售员手中看似严谨的协议，还有信誓旦旦的“没问题”，真的可以保证车牌租借双方的利益吗？
北京市铭滔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焦景收表示，作为规避政策的文件，协议本身并非完全无效，一定程度上对签署双方是有效的，但若涉及第三人则无效。“比方说，出了交通事故，受害人完全可以将实际驾驶者、号牌持有人、保险公司共同起诉到法院。法院会询问受害人，是否要求他们全部担负赔偿责任。受害人如果说，我不管你们怎么签的协议，都要负责，那号牌持有人便也无法脱身。”
此外，若是号牌持有人出现问题，例如债务纠纷等，因为车辆登记在他的名下，即便协议约定他的债务与实际购车者无关，也没有办法避免法院对车辆的查封扣押。简言之，详细的协议也难以避免号牌租借双方“两边都担着风险”的局面。(莫凡魏婧)